陪赵何逛完,太阳已经落山了,收获了满满一车,赵何扶左凇下车,恩爱的紧。
“某人丢下我跑了,就是为了陪男人啊,重色轻友,无情无义!”胡盼带着一股子醋酸味,迎面走上来,她转视抬东西进官驿的使人,“呵呵,女人。”
左凇把手上提的小袋子往前一拎,“给你的。”
“呦,这会知道献殷勤了?本官一下午几个时辰都一个人应付事,您倒好,开开心心陪着小郎君逛了一下午,这包可扁了不少,看不出来,您还挺会疼人?!”
左凇无奈的笑了笑,“我喂你,流玉轩的芝麻咸蛋酥,是你喜欢的那个。”
活了这么多年的经历告诉赵何,蜜友间的打情骂俏,千万不要掺和,因为她们只是闹着玩玩。而且不要跟她的蜜友争风吃醋,因为谁知道她们的撩人手法,是不是拿对方试了再对男人下手。
果然和好了,胡盼又乐呵呵的勾着左凇的脖子,跟她扯东扯西,“你是不知道,那么晒的天,我陪他横街串巷,我快累死了。”
当夜,李承豫也知道了康彦的事,就坐在湖边发愁,康彦没有姓名,更别提国家,他要是投靠晋中的话,世间会有第二个赵何投靠下梁么?
那又是不是胡盼在查当年的事,还是赵何、何松琢那俩脑路清奇,觉得印玺有问题?太后、刘畅、张黥都已经死了,没人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包括致左氏命的,那道下梁圣旨是不是真的。
“升平啊升平,真是只要你有动静,整个下梁就不得安宁。”李承豫回想起七年前的下梁故事。
翌日,赵左二人乔装打扮出城,城守卫还在检查包袱时,进城来一个白衣女子,还戴着长长的帏帽,左凇拉了拉赵何,低声说:“秦枫晚。”
赵何看过去,青衣长帽,在江湖混的深些的都知道这是秦枫晚。
“让她走,别打草惊蛇。”秦家和他们没什么直接的恩怨,只是秦枫晚这么一个只存在于人们口中神话的女人,一会出现在晋中,一会出现在下梁,究竟有何目的?
两人顺顺利利出了城,天很晒,赵何打着伞,向左凇那边倾,左凇低头看着宣纸,又翻开地图,再抬头看了眼远山,“以我们的脚程,今日大概能见三四户,天黑之前我们必须回去。”
赵何点了点头,正色问:“韦氏和雪氏那边有动静么?”
“……”
“你结交雪六,陪胡词瑜去韦氏庄园打马球,就是为了玩?”在赵何眼里,“何松琢”就是一个需要时,不计较利用谁的狠人。
“有一半是为了玩。内应目前没有消息。”左凇的确收买了两府下人,能力也很不错。
两人走啊走啊,终于到了村庄,他们故意穿的布衣,免得引人注目,可进村村里没人,一片寂静啊,他们意识到不对,闭上眼静心聆听,听到两处极小的声音来源,他们分头跑开。
弯弯绕绕的山路的尽头是草屋人群,布衣村民嘴里议论着什么,隐约听到是说死死死的。左凇不向前走了,转而躲到一棵大树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光滑的木块,一阵掰弄把它变成了一把弩,安上箭头。她的目光在草屋旁的山上一点一点扫过,高至顶天的树顶,一点也不放过,终于找到了两个手持弓弩的绿衣人。
因为山上枝繁叶茂,他们又要相互照应,离的并不远,只要左凇找对地方,她的弩足矣一石二鸟。她找到地方,是一座小山丘,长满了野草和荆棘,她二话不说往上爬,这还是挺容易暴露的,所以左凇架起弩,一击毙命!
不放心又射了两支箭,声音很小,村民们并没有发现,左凇翻下山丘,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从怀里摸出一个包,装了几把草进去,背上往人群走去。
村民们看着这个医女打扮的人走过来,自觉让道,左凇点头致谢,低头一看她愣了一下,立刻扯下自己的外衣给裸躺在地上的女人披上,她回头看着村民,欲言又止,最终努力压着脾气,冷冷说:“转过去!”
她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悍匪气怔住了人们,全乖乖转过去了,左凇用自己干净的衣服给没有生气的女人擦了擦脸,擦掉她脸上的血污,然后继续为这一家子验伤。
左凇默默滴了一颗泪,淡淡问:“昨夜这里发生了什么?”
此时人们转回来,一个村妇率先开口,“昨天一整天都好好的,今天一早我来找王六媳妇,就看见这场面了。大夫,我们一村子都是好人啊,屋子里除了菜刀什么的,什么能打人的都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做。”
“嗯。”左凇点了点头,单膝跪在地上收拾东西,看这架势都知道杀他们的人,已经搜过了,她除了让他们印个手印,在这也得不到什么了,“过些日子官府会派人来,不想和他们落一个下场,就什么也别说。”
村民们也是听说过一些事的,杀人的案子多多少少牵扯着城里的贵人,多说一句可能触犯到某位的利益了,就被灭口了。他们乖乖点头,乖乖散开,左凇也往回走。
赵何倒是官人打扮,确认过伤口几何,问:“他们家的土屋在哪?”
村民哪敢跟官府作对,指了指一条曲径,他们运气不好,碰上赵何这个凶的。
赵何丢给他们一包钱,“两头下葬的事交给村长,本官先走了。”赵何背上地上的弓箭,轻功上了山顶,找到被他射死的两人,搜了一遍过去,拿到了钥匙和令牌。
他翻下山进了土屋,他知道一楼是没有东西的,踩着梯子上了二层,二层和楼梯相通的门是一块简易的木板,横放着的,要打开左边的手,把它翻到右边二楼的墙上固定住,才能上二楼。
这里就有很多东西了,箱箱柜柜的堆着,屋子里很暗,但只要摸索到哪个箱子上了锁,就能确定东西放在哪了。这是乡村的传统、习惯。
赵何搬走小盒子,下去,在一楼找了把斧头,劈掉锁,简单看一遍过去就把他们揣进了怀里。出来,外头还晾着衣服,他拿走一件长衫就往回跑。
不出所料,左凇果真只穿了一件白里衣,他把长衫给她套上,“在土屋找到什么东西没?”
“…啊?”左凇愣了愣,她哪知道什么土屋。
赵何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吧,去找东西。”他没想到“何松琢”没在村庄生活过,不知道这些东西。
然后左凇一路看着赵何动作,只觉得惊奇,找到东西,他们边往其他村子赶,边翻开搜出来的东西。大部分是他们曾经勾结的证据,于他们有用的是两本日录。
日录记载了多年来发生的大事,比如谁谁谁加入党派,谁谁谁叛变被抓,谁谁谁和谁谁谁大吵一架,谁谁谁又被李皇做掉。
“令牌你认得么?”赵何摸着上面的纹路,一般来说私兵的兵符、令牌纹样是不为人知的,赵何也没邪门到查这个。
左凇扭头看了几眼,“不知道。按道理,雪氏仗着殿下,以为你我不会对雪氏不利,没有理由对村人下手,而且下梁圣旨一事事发之前,雪氏好像并不知情。”
“看守手段也不对,期共对燕京城的监视是满面的,每个人在一定距离外都有一个人看着,一层一层直达夷王府,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雪氏作为他的外家,不可能只留下两个人看守。”赵何补充道。
“都等查到令牌是谁家的,再说吧。”左凇长舒一口气,然后握住赵何的手,加快步伐,“看看能不能救着第二个九谭。”
他们没有姜浯那样的运气,所到之处无一活口,却很意外的找到一只机关盒子,左凇认得这个,她娘亲曾经送给襄阳君夫人和刘大娘子一人一只。
左凇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捂住口鼻,淡说:“站远点。”然后她蹲下拆机关,她很疑惑娘亲才碰了几年机关,怎么会做出这么复杂的机关,要是稍有不慎,可不知道有什么毒等着自己。
这只机关盒子应该是上过什么油,沾了左凇一身。赵何帮不上什么忙,又射了半天箭,累的坐在一边,看着将落的日,想着对策。
好一会,左凇终于打开机关,从里面取出一只木盒,她开心的笑起来,赵何走过来给她擦了擦脸,越擦越黑,“今晚不回去了。”
“啊?”左凇蹙了蹙眉,轻声问,“你有对策?”
赵何想了想,“只要应付的了薛太傅就行,后头有河,你先去洗洗脸,我们今夜就住这了。”
“好。”左凇和赵何出了土屋,一个去了正屋,一个去洗脸了,她在原地抱着机关盒子解,怎么弄都没解开,百思不得其解就打算先放放。
她回到正屋,发现里头亮着火光,还有一道人影在那飘忽——赵何在做饭。左凇压制住冲上去抱住他的欲望,慢慢走过去,赵何正在煎菜团子,这种菜不好好泡一天两天会很苦,可粉不够,为了吃饱只能这样了。
“艾饺巴妮插过么?”是方言了,在他乡听到家乡话就觉得很暖,赵何又说,“嗯前湖糖个。”
她愣了愣,她漂流过两年,靠打猎营生,过的相对还可以,不甜的艾团子她还是第一天知道。
“要爹。”左凇不想赵何再劳累去打猎了。
事实告诉左凇——不要逞强,坚强着吃了几口,就躺到床上思索机关怎么解了,赵何收拾去外面洗了。男人还是比女人自由。
她静静思索着,心无旁骛,直到有人掀起被褥往她这边裹,男人在她边上躺下,握住她一只手,嗓音低沉,“吾贼个,昏吧。”
我在,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