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贱人！”

裴敬昭终于被彻底激怒，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向我扑了过来。

“我先杀了你！”

我早有预料，在他动手的瞬间，就地一滚，躲开了他致命的一击。

同时，我按下了藏在身上的另一个按钮。

“砰！砰！砰！”

船厂四周，那些看似废弃的集装箱，突然被同时引爆。

冲天的火光和浓烟，瞬间将整个船厂吞噬。

那些保镖乱作一团。

而我，则趁乱，向着我早就规划好的，唯一的逃生路线跑去。

这是我为他准备的，回礼。

用一场更盛大的火，来祭奠我死去的父母，和我那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可笑的三年。

“晏栖迟！你给我站住！”

身后，传来裴敬昭气急败坏的怒吼。

我没有回头，拼命地向前跑。

火势蔓延得太快了，灼热的空气烤得我皮肤生疼，浓烟呛得我几乎窒息。

就在我快要跑出厂房的时候，一根燃烧着的横梁，从头顶，轰然砸落。

挡住了我所有的去路。

我绝望地看着眼前的火墙。

身后，是裴敬昭越来越近的，疯狂的脚步声。

难道，我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我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的瞬间。

一道熟悉的身影，不顾一切地，从火墙的另一边，冲了过来。

他用自己的身体，撞开那些燃烧的木头，冲到我的面前，用他那件早已被火星烧得破破烂烂的风衣，将我死死地裹住。

“别怕！我带你出去！”

是司泊淮。

他抱起我，转身，用自己的后背，去抵挡那掉落的火星和炙热的烈焰。

我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皮肤被烧焦的味道。

我能感觉到，他抱着我的手臂，在剧烈地颤抖。

我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那因为剧痛和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脏。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为什么……

为什么又是你……

你这个傻瓜……你这个全世界最无可救药的……大傻瓜……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裴敬昭带着人，已经追了上来。

司泊淮抱着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面目狰狞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他抱着我，跑向了船厂的边缘。

那里，是滔滔的黄浦江。

“栖迟，抱紧我！”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抱着我，纵身一跃，从十几米高的船厂，跳进了冰冷的江水里。

巨大的失重感和冰冷的江水，瞬间将我吞没。

我呛了好几口水，意识开始模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臂，依旧死死地抱着我，没有松开分毫。

我还感觉到，有温热的，柔软的东西，贴上了我的嘴唇。

他在……吻我？

冰冷的江水像无数根针，刺入我的四肢百骸。

意识在迅速抽离，身体因为呛水而剧烈地痉挛。

黑暗吞噬我的前一秒，我只记得司泊淮那双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开的手，和他那个带着江水咸涩味道的、绝望的吻。

再次醒来，是在一片刺眼的纯白里。

消毒水的气味钻入鼻腔，我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曦姐！你醒了！”

我的助理冲了过来，眼圈通红。

“我……睡了多久？”我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一天一夜了。医生说你只是呛水和惊吓过度，没什么大碍。”助理说着，给我倒了杯温水。

我喝了一口，润了润干裂的嘴唇，脑子里的记忆慢慢回笼。

大火，船厂，裴敬昭疯狂的脸，还有……司泊淮。

我猛地坐起来，抓住助理的手，急切地问：“司泊淮呢？他怎么样了？”

助理的脸色黯淡了下去。

“司先生他……”她顿了顿，声音有些艰涩，“他还在重症监护室，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医生说，他背部有大面积烧伤，跳江的时候又撞到了头，还有严重的肺部感染……情况，很不乐观。”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很不乐观。

那个男人，那个为了救我，用自己的身体去撞开火墙，用自己的后背去抵挡烈焰的男人，现在，正躺在ICU里，生死未卜。

为什么……

我明明，是回来向他复仇的啊。

我明明，是想看他一无所有，痛苦不堪的啊。

可为什么，在听到他可能会死的时候，我的心，会这么痛？

痛到……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