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朕，登台便是

这时，乐曲似是奏到高潮，伴随着如珠玉落盘的连续急音，白衣女子的纤纤玉足在鼓上也越踩越快。

一时之间，众人也不知是先看这舞裙翩跹还是那媚眼如丝。

片刻后，堆聚在一起的红鼓骤然分散开。

只见白衣女子缓缓的停下旋转，转而飞身一跃，衣袂翻飞间，女子遮面的白色纱巾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从耳边落了下来。

观者视线不禁齐齐聚焦在那失去遮挡的面容之上。

是——桃妃。

只见其眉弯如月，眸含风情，脸如高山白雪，美若天仙。

一颦一笑，又仿若能勾人心魄。

是仙又好似妖。

而在周茹的遮面纱巾随风晃晃悠悠飘到林野手中时，众人见此心间莫名冒出一句话——

如此绝色，若非陛下后宫佳丽三千之一，又能是谁呢？

林野手握美人香巾，在一众艳羡目光中，冲着周茹递过来的眼神淡然一笑。

不得不说，尽管周茹现在顶着的是周婉婉的身姿容颜，却舞出了与周婉婉完全相反的感觉。

说是倾城一舞，倒是半点不为过。

众人在得知鼓上之人就是周茹后，视线虽还在周茹身上，但已然压下目中除欣赏之外的心绪。

此时乐曲渐渐逼近尾声。

只见其鼓随曲动，人随鼓动。

白衣轻纱在移动的鼓间起起伏伏，紧接着曲声渐缓，众人就见其中一鼓竟随着曲律缓缓向前，而鼓上之人却依旧摇摆身姿，回眸辗转，无不透着绝美。

众人视线相随，一点点的见证着周茹和林野的距离越来越近。

这其中一道视线就来自公孙衍。

前夜他虽没从周婉婉口中探听到她的计划，但他猜测周婉婉两人很有可能今日动手。

所以......

公孙衍暗中蓄起灵力，只要周茹稍稍做出动静，他断然不会留其性命。

不过，显然周茹没有如公孙衍所想那般有出手的意思。

在乐曲落下最后一音间隙，只见周茹飞身一跃，衣纱如白鹭展翅般缓缓散开，待到垂落时，已然被林野反手拥入怀中。

“陛下⁓”周茹在林野的怀中笑得妩媚多情，灵动的眉眼像极了狐狸，在林野视线移向她时，用着娇媚的声音道：“臣妾的舞跳得如何？”

林野实话实说道：“爱妃之舞，天下难出其二。”

周茹一点不含糊的将林野的赞美统统收下，继而眼波流转，嘴角含笑道：“既如此，不知陛下......能否赐臣妾一份恩典？”

林野挑眉问道：“爱妃想要何恩典？”

“臣妾想......”周茹的视线轻移至左下方的空座上，顿了顿了后缓缓开口道：“挪个座儿。”

至于挪到哪，自然也不言而喻。

林野轻笑一声，眸光深深浅浅。周茹视线沉于其中，竟看不出这野草是否会按她心中所想的回应。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再说得更细些时，只听林野佯怒道：“除了朕身边，爱妃还想挪到哪儿？”

周茹闻言，拿着团扇的手轻推了下林野的胸口，“陛下你明知道臣妾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臣妾......”周茹笑得柔情蜜意道：“自是哪都不想去。”

公孙衍见状，哪会不知周茹心里打得什么算盘。

无非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但......

他可不会给这个机会。

“陛下。”公孙衍在这时开口道。

林野将周茹从身上搂到一侧，视线投向公孙衍，缓缓出声道：“公孙道长有何言？”

公孙衍闻言目光越过飞檐翘角看了看天色，接着转回头看向林野道：“陛下，酉时初刻将至，还请陛下移步炼丹台。”

说到这，他微微侧身，手臂缓缓引向大殿中央偏东侧的位置——

只见那里，一方通体由无瑕白玉砌成的巨大高台正静静矗立！

其温润的光泽在殿内长明灯与透过高窗斜射而入的暮色映照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晕。

接着便听公孙衍的声音再次响起：“此白玉台，非是凡物，其下龙脉涌动，其上星穹呼应。”

“是按北斗七星之玄奥方位，以秘法砌就，置于此丹宫中枢之地。”

“此阵之枢，唯系于陛下之身。唯有陛下亲临其上，承天地之重，秉人主之尊，那煌煌人道气运方能如百川归海，沛然汇聚于台上，引动天地共鸣。届时，贫道方能借陛下气运指引，以秘法‘观气’，勘透这丹宫之内，何处天地之气最为醇厚精纯，堪为陛下炼制‘长生丹’的绝佳鼎炉之所。”

林野闻言，视线并未移动太远，只是微微下移，便精准地落在了殿中那座近在咫尺的白玉台上。

还未等他开口，周茹却是在一旁劝阻起来，“公孙道长，陛下乃万乘之尊，九五之体，坐镇中枢，威仪气运自在。”

“此等踏勘方位、引动气机的些许小事，道长道法通玄，想来自有妙法感应气机醇厚之处。”

“又何须……何须陛下亲踏此台？”

周茹言毕，其他大臣难得的和周茹想法一致，也纷纷跟在其后附和。

公孙衍见状神情未变，只是微微躬身，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陛下，白玉台所设之阵，非陛下龙气不可引动，非人主亲临不可成枢。”

“此乃天地至理，非贫道所能更易。若陛下不临此台，则阵枢不启，气运不聚，‘观气’之法无从施展，寻觅最佳鼎炉之地便成空谈，恐误了陛下长生大事。”

周茹听言还要再语，却被林野以言止住：“爱妃，公孙道长所言皆是为了朕的长生丹药，不可有顶撞之言。”

闻言，周茹只能咬牙点头。

林野见状又将视线扫过殿内重臣。

得到一片寂静后，才将目光落到公孙衍身上，缓缓开口道：“既是关乎长生丹鼎炉之地，又是天时地利所迫，更兼此枢机唯系于朕身……”林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回荡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而此枢机，就在朕的眼前。”

说着，他慢慢起身，抬脚踏在光洁如镜的金砖上。

一步一步，径直朝着大殿那座在暮色与灯火中莹莹生辉的白玉台走去。

“朕，登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