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去楼空

你怎敢断定我生的美——木婉清清铃脆音般的声音飘入张钰的耳朵。

张钰道：“我娘告诉我，越美的女子，越喜欢用面纱遮脸。

“我娘还说，谁若是看了那些女子的面容，她们要么便杀了对方，要么便嫁给对方。

“不敢想象这世间怎会有这般奇怪的女子，想来我娘是骗我的，让我不要随意去好奇女子的模样。

“因为我娘还告诉我，越美的女子，越是会骗人，她们都是老虎，凶得很。”

“……”木婉清不言。

张钰见状一笑，又回到原来的话题。

“姑娘可知英雄救美后，被救之人都会有何种反应？”

“不知。”

张钰笑呵呵道：“若救美的那位英雄玉树临风，相貌堂堂，那被救的姑娘心生感激，就会说妾身无以为报，唯有蒲柳之姿以身相许以报恩公。”

木婉清闻言撇了撇嘴，心头冷笑，只觉这人油嘴滑舌，似在挟恩图报，暗示自己以身相许，果然如师傅说的那样，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张钰话没停，继续说道：

“而若救美的那位英雄长得奇丑无比，不堪入目，那被救的姑娘就会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下辈子当牛做马以报恩公。”

木婉清正思索张钰若想挟恩图报要自己嫁他，自己是该给他一剑还是给他一巴掌。

她正徘徊不定，乍听此言，初时不以为意，片刻后，于回味中领悟到其中妙处，却是忍不住微微抿起了杏唇。

但方才她心头对张钰的那抹揣测并没有就此完全消失，当下忍不住说道：

“那恩公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也唯有来世当牛做马相报了。”

“不行不行。”张钰摇头。

木婉清见此，更是觉得张钰就是想挟恩图报。

张钰道：“下辈子不行，已经有很多女子跟我这样说，要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我，我下辈子就是活到一百岁，报恩的牛马也用不完，姑娘还是下下辈子再给我当牛做马吧。”

木婉清闻听此言，终是不由失笑出声，哪还不知身旁之人是在讲诙谐之语。

毕竟这人单就容貌，还是很好的。

“你就是这般哄得钟灵那丫头找我给你借马的？”木婉清说道。

失笑破功后，她不再冷冰冰的，说话多了些情绪，声音也从冰冷变成了清冷。

张钰摇摇头：“非也非也，钟姑娘心地善良，见我不良于行，主动帮我的，若非钟姑娘，我这条小命只怕已经没了。

“同样也得感谢姑娘借马之情，黑玫瑰当真是一匹通人性的好马儿，那日若非它驮我过去，我还得另废一番心力。”

黑玫瑰听得此言，大眼珠子瞅了他一眼，满意地打了个响鼻。

“我叫木婉清。”木婉清忽然说道。

张钰不明所以，片刻后才回过味来，她这是在回答他先前的问题。

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相处嘛……他记忆中就只记得木婉清有点刁蛮，脾气不太好，对段誉感情很深了。

“原来是木姑娘，在下张钰。”他也顺着木婉清的话重新介绍一遍。

“多谢你刚才施救。”木婉清沉默一会儿后，还是向张钰道了谢，她并非不分黑白之人。

张钰摇摇头，道：“木姑娘可曾听过一首歌谣？”

木婉清不知他没头没脑地提什么歌谣。

张钰兴之所至，也不怕尬，当即语调高昂地吼唱了两句《好汉歌》。

无非是为了那句“该出手时就出手”。

木婉清听着张钰口中与时下歌谣完全不同的怪异歌谣，觉得有些好笑，尤其听着他那打架似的声音，黑纱下红润的薄唇更是忍不住弯起一抹弧度。

她道：“没听过。”

稍顿一下，她又淡声道：“以后别唱了。”

“……”

都怪原主这具身体，我上辈子可是KTV学友。

张钰摇摇头。

“没听过也对，你怎么可能听过呢，这个世界也就只有我一人听过而已。”

张钰说着忽地意兴阑珊。

好不容易干了一件好人好事，救的还是木婉清这么个美女，这么大的事，却是无人可以分享

救的人还吐槽他唱歌难听。

缺乏爽感啊……

老马要是在就好了。

木婉清瞧着情绪忽然变得有些低沉的张钰，以为是自己的话伤到他了，还想毒舍两句的她不由将涌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她清声问道：“这是哪里的歌谣？”

“是我故乡的歌谣，《好汉歌》。”

“好汉歌……”木婉清回味了一下张钰刚才的唱词，点头道：“唱的确是好汉。”

“是好汉，亦非好汉啊。”张钰叹声。

梁山好汉算好汉吗？

木婉清听不懂，不再说话，张钰情绪低沉好像不是因为她，但她不会安慰人，杀人倒是可以。

人死了，情绪就不会低沉了。

沉默了半晌，见张钰一直不说话，她心头想道：他似乎是在想念家乡，是在想念他的爹娘吗？可我连自己爹娘是谁都不知道。

她心头也不觉有了点悲意，看着张钰身上不合身的衣服，觉得此人武功虽比自己高，但却好像比自己还可怜，连一身合适的衣服都没有。

想到张钰刚才救了自己，或许还看见了自己的容貌，她不禁看了看张钰那张脸，鬼使神差地说道：“现在我也听过了。”

张钰愣了一下儿，随后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说什么。

这是在安慰我？

这和刚才那个冷冰冰的木婉清可不太一样啊。

这似乎是一个表面泼辣，难以相处，但内心却也有一片柔软的女子呢。

“是啊，现在又有两个人听过这首歌了。”张钰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老高说的对，莫愁前路无知己，莫愁前路无知己啊！

他又高兴起来，他本也没不高兴，他只是游子思念故乡了。

“唏律律！！！”

被忽视的黑玫瑰在不满地打了个响鼻。

“哈哈哈，对，还有黑玫瑰也听过了。”张钰不由大笑起来。

看着一下子又莫名高兴起来的张钰，木婉清却是更搞不懂这个人了，刚才还闷闷的，现在又大笑……莫不是中毒的后遗症，毒坏了脑子？

她也莫名有些惆怅了。

两人并行走了一阵，来到一个分岔路口，一边去往万劫谷，一边去往木婉清的小木屋，木婉清停下脚步，道：

“你要去万劫谷？”

“对，我的一个马朋友还留在万劫谷。”

张钰想着老马一路给它带来的温馨，由衷笑了起来。

“万劫谷已经没人了。”

木婉清的话让张钰神色一怔，笑容不禁收敛。

他问：“万劫谷出什么事了？”

木婉清道：“十几天前，大明朝的锦衣卫来了很多人围了万劫谷。”

张钰心头一紧：“那钟灵他们？！”

“他们在那之前就离开了万劫谷，所有人都离开了，锦衣卫什么都没找到。

“我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正在找他们。”

师傅那日一同去了镇南王府，如今也不知去了哪里……木婉清有些担心。

所有人都离开了，那老马呢？！

锦衣卫在万劫谷一个人都没发现，那说明他们是有准备有计划地离开的，或许他们把老马也一起带走了。

他问道：“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吗？”

木婉清摇头：“不知，尚未发现。”

按理说师傅会给她留下线索，或许是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也或许是留得太过隐蔽她尚未发现。

张钰又问：“你说这是十几天前的事？”

木婉清点头：

“你借马的第二天夜里，钟谷主联合四大恶人夜袭镇南王府，袭击失败后，四大恶人四散逃走，被大明和大理的高手追杀。”

说到这里木婉清不由看了张钰一眼，这事早已传遍大理江湖，他竟然不知。

她继续道：“钟谷主逃回来后就带着谷里的人消失了。

“我当时有事外出，没有见到他们，我现在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袭击镇南王府……这只怕是钟万仇的主意。

居然和四大恶人联手，钟万仇只怕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还有，我竟然在蚕茧里面待了半个多月？！

半个多月……本以为只在里面待了顶多一两天的时间，居然是半个多月，这么长的时间，那个毒老头竟然没找过来。

张钰不禁一阵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