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一的手指刚触到门把手，一股刺骨寒意便顺着指尖窜上手臂。他猛地缩回手，看到指尖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退后。“王道一低声警告，同时从怀中抽出一道黄符。苏半夏紧贴在墙边，手里攥着那张“隐身符“，眼睛却死死盯着门缝中渗出的黑气。
王道一将黄符贴在门上，咬破食指在符上迅速画了一个血符。“破！“他低喝一声，黄符无火自燃，蓝色火焰瞬间吞噬了整个门板。
门内传来一声非人的尖啸，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王道一趁机一脚踹开燃烧的门板，冲了进去。
公寓内一片漆黑，只有燃烧的门板提供些许光亮。王道一左手掐诀，右手从风衣中抽出那把青铜古剑。剑身出鞘的瞬间，刻满剑身的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幽幽青光。
借着剑光，王道一看到客厅中央倒着一个年轻女子，面色惨白但还活着。而在她上方，漂浮着一个模糊的人形黑影——那东西有着人类的大致轮廓，但头部却是一张扭曲的笑脸，嘴角几乎咧到耳根，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
“笑面魇！“王道一横剑在前，剑锋直指那团黑影。
黑影转向王道一，那张笑脸扭曲得更加夸张。它没有眼睛，但王道一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视线扫过自己全身。
“人类...修士...“黑影发出沙哑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在低语，“你的心...一定很美味...“
王道一没有废话，剑锋一抖，一道青光斩向黑影。笑面魇怪叫一声，身形如烟般散开，躲过这一击。青光击中后方的墙壁，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苏半夏，救人！“王道一头也不回地喊道。
苏半夏从门外冲进来，直奔地上的女子。笑面魇见状，立刻分出一股黑气向她袭去。王道一迅速挥剑拦截，剑锋划过黑气，如同热刀切黄油般将其斩断。被斩断的黑气发出“滋滋“声，化作青烟消散。
笑面魇吃痛，那张笑脸第一次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它迅速后退，撞开窗户飘了出去。
“它要逃！“苏半夏喊道，已经扶起了昏迷的女子。
王道一冲到窗前，看到黑影正迅速向西北方向飘去。“照顾好她！“他回头对苏半夏说了一句，然后竟然纵身从窗口跃出！
“王道一！“苏半夏失声惊呼，冲到窗前，却看到王道一并没有坠落，而是脚踏虚空，如履平地般追着黑影而去。他的黑色风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手中青铜剑青光流转，宛如古代剑仙临世。
苏半夏呆立片刻，直到手中的女子发出一声呻吟才回过神来。她迅速检查了女子的生命体征——虽然微弱但还算稳定。她拨通了急救电话，然后望向窗外王道一消失的方向，咬了咬嘴唇，做出了决定。
将女子安置好后，苏半夏冲出公寓，奔向自己的车子。她不知道王道一去了哪里，但直觉告诉她，答案就在青云街45号。
王道一追着笑面魇穿过大半个城市。那魔物速度极快，时而化身为黑烟，时而凝聚成形，但始终甩不掉身后的追兵。王道一脚踏“凌虚步“，身形如电，手中青铜剑不断斩出剑气，逼迫笑面魇按照他预想的路线逃窜。
终于，他们来到了青云街。这是一条老街，两旁是上世纪的老式建筑，路灯昏暗，行人稀少。笑面魇在一栋破旧的两层小楼前停下，直接穿墙而入。
王道一落在楼前，眉头紧锁。这就是青云街45号，莫怀山的住所。整栋房子被一层肉眼看不见的黑气笼罩，普通人靠近就会感到莫名心悸。
他深吸一口气，左手掐“镇魔诀“，右手持剑，缓步走向大门。就在他即将触到门铃时，大门自动打开了。
“恭候多时了，除魔大都督。“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王道一迈步进入，大门在身后无声关闭。客厅里只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一个瘦高的老人坐在轮椅上，正对着他微笑。老人穿着老旧的中山装，面容枯槁，但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他的脖子上，隐约可见一个蛇形纹身。
“莫怀山。“王道一冷声道，“果然是你操控'笑面魇'杀人取心。“
莫怀山咯咯笑了起来，声音如同指甲刮擦玻璃：“大都督明察秋毫。可惜，晚了一步。“
王道一目光扫过房间，看到墙上挂着一面古旧的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房间的景象，而是一个漆黑的洞穴，洞中隐约有八颗血红的心脏悬浮空中，排列成一个诡异的图案。
“八颗极阴之心...“王道一心中一沉，“你已经收集了八颗？“
“不错。“莫怀山得意地说，“今晚本该是第九颗，却被你搅局。不过没关系...“他突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动作灵活得根本不像老人，“我可以亲自取你的心！“
话音未落，莫怀山的身形骤然膨胀，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蛇在游走。他的脸开始扭曲变形，眼睛变成竖瞳，舌头分叉伸长。与此同时，房间各个角落涌出大量黑气，凝聚成数个“笑面魇“，将王道一团团围住。
“你不是普通邪修...“王道一握紧剑柄，剑身符文光芒大盛，“你是'阴蛇教'的余孽！“
“聪明！“已经半蛇化的莫怀山嘶声道，“我教侍奉'阴蛇真君'千年，就为等待今日！九阴聚，幽冥开，真君将重临人间！“
王道一不再多言，手中青铜剑一震，剑身竟发出龙吟般的清越声响。他身形如电，率先攻向莫怀山。剑锋所过之处，黑气退散，几个扑来的“笑面魇“被剑气扫中，发出凄厉惨叫。
莫怀山不避不闪，双臂一展，袖中飞出无数黑蛇。这些蛇迎风就长，眨眼间变得碗口粗细，吐着信子向王道一咬来。王道一剑锋一转，剑光如瀑，将最先扑来的几条黑蛇斩断。然而断蛇落地即化黑烟，又重新凝聚成形。
“没用的，大都督。“莫怀山阴笑，“'阴蛇化身'不死不灭，你斩不断，杀不死！“
王道一冷哼一声，左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紫符，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血雾沾染紫符，符纸顿时燃起紫色火焰。他将燃烧的紫符往剑身上一抹，青铜剑顿时紫光大作，剑身上的符文脱离剑体，在空中组成一个复杂的阵法。
“天罡镇魔，疾！“王道一剑指莫怀山，空中的符文阵法猛地压下。
莫怀山脸色大变，急忙指挥黑蛇抵挡。符文与黑蛇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几条黑蛇当场灰飞烟灭，剩余的也萎靡不振。莫怀山本人被震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紫霄神符？！“莫怀山又惊又怒，“你竟能施展这等法术！“
王道一不答，趁势追击。青铜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剑招如行云流水，每一剑都带着雷霆之势。莫怀山连连后退，身上已经多了几道伤口，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黑液。
就在王道一即将一剑刺穿莫怀山心脏时，后者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以为...就你有法器？“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镶嵌的一块漆黑鳞片。鳞片散发出浓烈的腥臭气息，整个房间顿时被黑暗充斥。王道一只觉眼前一黑，五感尽失，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
“这是...真君鳞甲...“莫怀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能吞噬一切光明...大都督，你的心，我收下了！“
王道一感到一股阴冷气息逼近胸口，千钧一发之际，他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他毫不犹豫地反手一剑刺入自己左肩，鲜血喷涌而出，溅在青铜剑上。
“以我之血，唤汝真名！“王道一忍痛大喝，“斩魔，苏醒！“
青铜剑剧烈震颤，剑身上的符文全部亮起，青光转为刺目的金红色。剑脊上浮现出一条蛟龙的纹路，那蛟龙竟似活物般游动起来。紧接着，一声震天龙吟从剑中传出，整把剑化作一条金光蛟龙，盘旋着将王道一护在中心。
金光所至，黑暗退散。王道一重新恢复视力，看到莫怀山正惊恐地后退，胸口鳞片的光芒被金龙完全压制。
“不可能！“莫怀山尖叫，“这是...这是'斩魔蛟'！当年镇压真君的法器！怎么会在你手里？！“
王道一握住重新化剑的金龙，剑锋直指莫怀山：“因为这把剑，本就是为我王家先祖所铸！“
他不再给莫怀山说话的机会，一剑斩出。金色剑气如长虹贯日，瞬间穿透莫怀山的身体。后者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惨叫，胸口鳞片“咔嚓“一声碎裂。无数黑气从他七窍中喷出，在空中凝聚成一条巨蛇虚影，随即被金龙剑气绞得粉碎。
莫怀山倒在地上，身体迅速干瘪腐朽，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干尸。墙上的铜镜“砰“地炸裂，镜中那八颗心脏也随之化为血雾消散。
王道一长舒一口气，金龙重新化为青铜剑，只是剑身上的蛟龙纹路比之前更加清晰。他正要收剑入鞘，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道一！你在里面吗？“是苏半夏的声音。
王道一皱眉，快步走到门前，刚打开门，苏半夏就冲了进来，差点撞进他怀里。
“你没事吧？我看到了那道金光...“苏半夏的话戛然而止，她的目光越过王道一，看到了屋内的一片狼藉和那具干尸，“天啊...“
王道一不知如何解释，却见苏半夏突然脸色大变：“小心后面！“
他本能地侧身闪避，一道黑气擦着他脸颊飞过，在墙上腐蚀出一个大洞。回头看去，只见莫怀山的尸体上飘出一团黑雾，凝聚成一个缩小版的蛇人形象。
“大都督...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黑雾发出刺耳的声音，“真君即将苏醒...你的剑...压制不了祂多久...九阴聚魂...只是开始...“
王道一正要挥剑，苏半夏却突然上前一步，双眼直视那团黑雾。令人惊讶的是，她的眼睛竟然变成了纯粹的银色，没有瞳孔也没有眼白，就像两面小镜子。
“滚回去！“苏半夏厉声喝道，银眼中射出一道白光，照在黑雾上。
黑雾发出凄厉惨叫，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迅速消融。“灵瞳...竟然是灵瞳...“它最后嘶吼着，“真君会找到你的...“然后彻底消散。
房间恢复了寂静。苏半夏眼中的银光渐渐褪去，她晃了晃，险些跌倒。王道一连忙扶住她：“你没事吧？刚才那是...“
“我不知道...“苏半夏虚弱地摇头，“看到那团黑雾时，我突然感觉眼睛很热，然后就...“
王道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灵瞳'...传说中能照破一切虚妄的天赋。苏半夏，你的能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
苏半夏勉强笑了笑：“至少派上用场了。“她看向莫怀山的干尸，“这就是幕后黑手？“
“是的，不过...“王道一眉头紧锁，“他临死前说的话令人在意。'真君'应该是指'阴蛇真君'，古代一条修炼成精的巨蟒，据说曾肆虐人间，后被我先祖镇压。如果它真的要苏醒...“
“那我们需要准备。“苏半夏坚定地说，“八个受害者的心脏虽然被毁了，但难保他不会找第九个。“
王道一点头：“先离开这里，我需要向老周请教一些事情。“
两人离开莫怀山的住所，夜色已深。王道一的手机突然响起，是赵明打来的。
“王队，你在哪？又发现一具尸体！这次在青云街附近！“
王道一和苏半夏对视一眼：“具体位置？“
“青云公园的小树林里。死者是个年轻女性，面带微笑，心脏...“
“不见了。我们知道。“王道一叹了口气，“我们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王道一神色凝重：“第九个受害者已经出现了。莫怀山临死前还是完成了仪式。“
“但你说那八颗心脏已经被毁了？“苏半夏问。
“是的，所以我不明白...“王道一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除非...第九颗心才是关键！前八颗只是铺垫！快，去青云公园！“
当两人赶到现场时，警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死者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子，躺在树林中的空地上，面带安详微笑，胸口没有任何伤口，但法医确认心脏确实不见了。
王道一开启“天眼“，看到女子身上残留的魔气比之前的受害者都要浓烈得多。更奇怪的是，这些魔气不是来自“笑面魇“，而是另一种更古老、更邪恶的存在。
“这不是'笑面魇'干的。“他低声对苏半夏说，“这是更强大的东西...很可能就是莫怀山说的'阴蛇真君'。“
“可是莫怀山已经死了，谁操控的？“苏半夏问。
王道一摇头：“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事情远没有结束，反而可能刚刚开始。“
他望向远处的夜空，隐约看到一团不祥的黑云正在城市上空聚集。手中的青铜剑微微震颤，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剑身上的蛟龙纹路闪烁着微光，仿佛在警告主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