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吉普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沈昭紧抓着车门把手，肩胛骨的胎记随着车辆接近目的地而愈发灼热。后座上，沈欣蜷缩在祁墨的外套里，处于半昏迷状态，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呓语。
“还有五分钟。“驾驶座上的陆沉声音沙哑，他手腕上的绷带又渗出了新鲜血迹，“基地废弃了二十年，但自动防御系统可能还在运行。“
祁墨检查了一下弹匣：“你确定那里有解决方案？“
“不确定。“陆沉猛打方向盘，车子冲过一个水坑，“但那里有你们需要的答案。“
车子突然急刹，沈昭的额头差点撞上挡风玻璃。前方，一堵爬满藤蔓的混凝土墙挡住了去路。陆沉熄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老式遥控器按下。地面开始震动，墙壁缓缓下沉，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欢迎来到红隼计划的摇篮。“陆沉的声音里带着苦涩。
地下基地比想象中更为庞大。荧光应急灯在走廊投下惨绿的光晕，墙上的“绝密“字样依稀可见。沈昭扶着沈欣，感觉妹妹的身体越来越轻，仿佛正在变成某种频率的载体。
“这边。“陆沉推开一扇锈蚀的铁门，里面是一间布满灰尘的医疗室。他拉开抽屉，取出一盒泛黄的档案袋，“你们应该看看这个。“
档案袋上印着“S系列-双生体“的字样。沈昭颤抖着手指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两张婴儿照片，下面标注着“S-01“和“S-02“——她和沈欣。
“这不可能...“沈昭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文件详细记录着基因编辑过程，她们是被设计出来的“生物天线“，胎记实际上是精密的声波接收器。
祁墨快速翻阅着其他文件：“红隼计划...利用双胞胎的量子纠缠效应实现超距通讯...“他猛地抬头，“你们是活体发射塔！“
沈欣突然挣脱姐姐的搀扶，跌跌撞撞地走向房间角落的一台古怪机器。她的动作不像自主行为，倒像是被牵引的木偶。
“欣欣！“沈昭想拉住她，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沈欣的手按在机器控制台上，整个基地的灯光骤然亮起。无数显示屏同时闪烁，投射出一幅三维城市地图，七个红点均匀分布在各处。
“共振器位置...“陆沉脸色铁青，“它们被激活了。“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基地。沈昭的胎记如同烧红的铁块，剧痛让她跪倒在地。在意识模糊的边缘，她看到祁墨扑向控制台，而沈欣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诡异的银白色。
“祁墨...“沈昭艰难地伸出手，“救救她...“
祁墨的眼前同时闪现着三组画面：控制台上跳动的波形、沈欣空洞的眼神、以及沈昭痛苦扭曲的脸庞。他的耳蜗伤疤灼痛起来，那些常人听不见的频率正疯狂涌入大脑。
“陆沉！关闭它！“他大吼着指向主控台。
陆沉却站在原地不动：“太迟了。一旦启动，只有完成整个频率序列才会停止。“他指向一个显示屏，上面是倒计时——06:23:15...14...13...
“六小时二十三分钟后，城市里所有携带特定基因标记的人都会接收到这段频率。“陆沉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包括你们姐妹。“
沈昭挣扎着爬起来：“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们会被编程。“祁墨替陆沉回答，他刚刚快速浏览了屏幕上的协议文件，“像电脑被重装系统一样。“
沈欣突然发出一串机械般的声音：“协议代码：红隼之翼。执行倒计时：六小时二十二分钟。目标数量：七十八万四千三百二十一。“
祁墨和沈昭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这个数字接近城市四分之一的人口。
“必须找到破解方法。“祁墨翻找着控制台上的文件，“这里提到需要'双生共振'才能终止协议...“
陆沉拉开墙上的保险柜，取出一台形似脑电图仪的装置：“这是原型机，理论上可以逆向干扰信号。“他看向沈昭姐妹，“但需要你们同时接入，而且...“
“而且什么？“沈昭追问。
“而且成功率不足30%。“陆沉直视她的眼睛，“失败的话，你们的脑神经会被烧毁。“
实验室陷入死寂，只有倒计时的滴答声回荡。沈昭望向沈欣，妹妹的眼中短暂地闪现出熟悉的色彩，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救救我。
祁墨的拳头砸在控制台上：“一定有其他方法！“
“有。“陆沉指向地图上最中央的红点，“摧毁主共振器可以争取十二小时。但那里现在是军事管制区，有重兵把守。“
沈昭的胎记突然剧烈跳动，她痛苦地弯下腰，同时沈欣也发出尖叫。两人之间仿佛有无形的电流涌动，实验室的灯光忽明忽暗。
“量子纠缠...“祁墨恍然大悟，“她们不需要物理连接！“他冲向沈昭，“你能感觉到沈欣的位置吗？“
沈昭闭上眼睛，泪水从脸颊滑落：“她在...害怕。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她的意识...“
陆沉快速组装着几件设备：“祁队长，带沈昭去找主共振器。我会留在这里保护沈欣，尝试建立反向干扰。“
祁墨犹豫地看着昏迷的沈欣：“你保证她的安全？“
陆沉露出苦涩的微笑：“二十年前我没能救她们父母，今天至少可以救她们。“
沈昭最后看了妹妹一眼，跟着祁墨冲向出口。就在他们离开的瞬间，沈欣突然睁开眼睛——那双完全银白的眸子直视陆沉的背影，嘴角浮现出不属于她的诡异微笑。
地下管道的积水没到膝盖，祁墨打着手电在前方开路。每隔几分钟，沈昭就会因胎记的剧痛而停下脚步，这时祁墨就会紧紧握住她的手，直到阵痛过去。
“还有多远？“沈昭气喘吁吁地问。
祁墨查看定位器：“三百米。但前面是警戒区，我们得——“
一声金属断裂的巨响打断了他。前方的管道突然坍塌，三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从天而降，枪口直指他们。
“不许动！军事禁区！“
祁墨本能地挡在沈昭前面，亮出警徽：“市局刑警队，正在执行——“
“我们知道你是谁，祁队长。“领头的士兵冷笑，“也知道你带着什么。“他的目光落在沈昭身上，“S-01，你被征召了。“
沈昭的胎记突然剧烈跳动，她痛苦地蹲下身。士兵们趁机上前，祁墨刚要拔枪，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动弹不得——某种高频声波麻痹了他的神经系统。
“别反抗，这对大家都好。“士兵拖起沈昭，“指挥官等你很久了。“
祁墨眼睁睁看着沈昭被带走，愤怒和无力感几乎将他撕裂。就在士兵们转身的瞬间，一道黑影从管道上方跃下，寒光闪过，三个士兵无声倒地。
“陆沉？“祁墨惊讶地看着来人。
但不是陆沉。来人摘下夜视镜，露出一张陌生的面孔，他手腕上赫然缠着与陆沉相同的绷带。
“跟我来，时间不多了。“陌生人丢给祁墨一把枪，“陆长官被控制了，计划有变。“
祁墨警惕地没有移动：“你是谁？“
陌生人扯开绷带，露出下面的蛇形纹身——但与陆沉的不同，这条蛇的头部被一把匕首刺穿。“红隼计划的叛逃者，和你母亲一样。“他递给祁墨一个微型存储器，“她留给你的，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祁墨接过存储器，心跳加速：“我母亲？“
“林教授发现了计划的真相，所以被灭口。“陌生人快速说道，“她死前把关键数据藏在了唯一安全的地方——你的耳蜗植入物里。“
祁墨摸向自己耳后的疤痕，恍然大悟。那些他以为是因为听力损伤而产生的幻听，实际上是加密数据流！
“现在，我们去救你的女朋友。“陌生人检查了一下武器，“但有个坏消息——沈欣已经不在了。“
“什么意思？“祁墨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陌生人悲哀地摇摇头：“我说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的意识。当协议启动时，S-02就已经被覆盖了。现在控制那具躯体的，是红隼计划的中央处理器。“
祁墨想起离开前沈欣那个诡异的微笑，寒意顺着脊背攀升。他看向沈昭被带走的方向，突然明白了陆沉真正的计划——他需要的从来不是双胞胎姐妹，而是一个完整的活体天线系统。
“带路。“祁墨咬牙道，“但有个条件——如果到最后关头必须选择，我选沈昭。“
陌生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正是你母亲当年做出的选择。“他转身潜入黑暗，“代价是她自己的生命。“
前方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主共振器所在的地下大厅灯火通明。祁墨握紧手枪，跟着陌生人向命运的交汇点奔去。无论等待他的是何种结局，有一点已经确定：当倒计时归零时，这座城市，以及他所爱的一切，都将永远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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