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外线灯在沈昭肩胛骨上投下幽蓝的光晕，那块形似蝴蝶的胎记在光照下逐渐显现出诡异的纹路。祁墨屏住呼吸，看着那些细微的线条如同活物般舒展开来，最终形成一幅完整的声纹图谱。
“这不可能...“法医实验室里，沈昭的声音微微发颤。她试图扭头去看自己背后的影像，却被祁墨按住了肩膀。
“别动。“祁墨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他调整着扫描仪的焦距，“这些纹路...我见过类似的。“
沈昭能感觉到他指尖传来的温度，却莫名打了个寒战。三年来，这块胎记一直是她最私密的印记，如今却在紫外线下暴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她想起小时候孤儿院的阿姨曾说这是“天使之吻“，现在想来，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电脑屏幕上的分析结果跳了出来，祁墨的瞳孔骤然收缩。“匹配度99.8%...与北部山区那个废弃军事通讯站的发射频率完全吻合。“
“什么意思？“沈昭拉好衣领，转身时撞进了祁墨复杂的目光里。
祁墨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调出一段加密文件。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一座被铁丝网围住的灰色建筑，标注着“红隼计划-通讯站γ“。
“三年前我调查连环失踪案时误入那片区域，差点被当成间谍击毙。“祁墨的指尖轻触屏幕，“当时他们使用的加密通讯，波形和你的胎记一模一样。“
沈昭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桌沿才没跌倒。那块胎记突然开始隐隐发热，仿佛在回应着什么。实验室的灯光忽明忽暗，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只有她能听见的嗡鸣。
“有人在...召唤我。“她无意识地说出这句话，随即被自己吓到。
祁墨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听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沈昭的双胞胎妹妹沈欣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叠文件，脸上带着惯常的甜美笑容。
“姐，你要的尸检报告我整理好...“沈欣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个诡异的声纹图上，“那是什么？“
祁墨迅速关闭了文件，但为时已晚。沈欣手中的文件夹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梦到过这个...“她指着已经黑掉的屏幕，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在梦里，它是一首歌。”
祁墨的公寓里，黑胶唱片机沙沙转动着。沈欣坐在沙发边缘，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哼唱着一支没有歌词的旋律。
“就是这段。“祁墨突然按下暂停键，声音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第七个小节，那个降调...“
沈昭困惑地看着他：“怎么了？这只是首普通的摇篮曲。“
“不，这不是普通的旋律。“祁墨调出电脑上的音频分析软件，“三年前我母亲车祸身亡前，曾给我发过一段求救信号。当时所有人都认为那是杂音，但我...“他指了指自己右耳后的疤痕，“这颗子弹留下的耳蜗损伤让我能听到常人听不见的频率。“
屏幕上，两段声波被叠加在一起——沈欣哼唱的旋律与祁墨母亲临终的录音。在特定频率范围内，波形几乎完全重合。
沈昭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
“我母亲死前接触过与你们有关的人，或者...东西。“祁墨的目光在姐妹俩之间游移，“而且她的死很可能不是意外。“
沈欣突然捂住太阳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她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不自然的反光，像是猫科动物的瞳孔。
“又来了...那些声音...“她蜷缩成一团，“像是有千万个人在同时说话...“
沈昭立即抱住妹妹，轻抚她的后背。就在这时，祁墨注意到沈欣的后颈处，隐约有一块与沈昭胎记形状相似的暗影。
“沈昭，“他声音干涩，“你妹妹身上也有胎记吗？“
沈昭的手顿住了。她缓慢地拉开沈欣的衣领，在同样的位置，一块稍小些的“蝴蝶“静静地伏在那里。
“我们...我们到底是什么？“沈昭抬头看向祁墨，眼中满是恐惧。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借着刹那的光亮，祁墨看见对面大楼的天台上，一个身着军装的高大身影正举着某种仪器对准他们的窗户。
军事管制区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关闭，祁墨的证件被粗暴地塞回他手中。执勤士兵眼神冰冷：“祁队长，请回吧。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雨水顺着祁墨的制服领口滑入，他却感觉不到冷。三小时前，那个神秘军官消失在管制区深处，而祁墨追查至此，只得到一句“无权过问“。
“至少告诉我他的军衔。“祁墨不肯退让。
士兵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将星。“
回到车上，祁墨调出加密数据库。二十年前的档案显示，沈昭父母的车祸案经办人叫陆沉，当时还只是个小刑警。而今天他追踪的那个军官，手腕缠着绷带，却在雨幕中隐约露出了蛇形纹身的一角——与档案中陆沉的描述完全吻合。
手机突然震动，沈昭发来一条加密信息：“实验室被入侵，声纹数据被盗。沈欣情况恶化，已送医。速回。“
祁墨猛踩油门，警笛划破雨夜。他想起母亲临终时攥着他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墨儿，有些频率一旦开启，就再也关不掉了...“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得刺眼。沈昭站在重症监护室外，手里捏着一份脑部CT报告。见到祁墨，她直接递过报告：“沈欣的大脑额叶出现异常活动，医生说是某种高频共振引起的。“
祁墨扫了一眼报告，心跳几乎停滞——影像上显示的波形，与他母亲死亡当天的脑部扫描如出一辙。
“他们被编程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祁墨转身，看到走廊尽头站着那个军官。军装外套已经脱下，露出里面染血的绷带。他缓步走近，左手腕上的蛇形纹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陆沉？“祁墨下意识摸向配枪。
军官苦笑一下：“二十年没人叫过这个名字了。“他看向监护室里的沈欣，“红隼计划创造了一对活体天线，本应永远沉睡，却被意外激活了。“
沈昭的声音颤抖：“我们的父母...真的是车祸？“
陆沉——现在应该称他为陆将军——解开绷带，露出一个狰狞的伤口：“昨晚我试图关闭发射塔，代价就是这颗子弹。“他直视祁墨的眼睛，“你母亲当年也发现了真相，所以她必须死。“
祁墨的拳头攥得发白：“现在呢？为什么要现身？“
“因为最终协议已经启动。“陆沉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老式录音机，“城市地下埋着七个共振器，四十八小时后，某种频率将被发射，届时所有接收者都会...“他看了眼沈欣，“像她一样。“
录音机里传出一段扭曲的旋律，沈昭的胎记立刻开始发烫。她痛苦地弯下腰，同时监护室里的沈欣突然坐起，双眼圆睁，开始用非人的声音重复同一段音节。
陆沉关掉录音：“破解这段声纹密码需要两件事——双胞胎的脑波共振，以及...“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祁墨，“一个愿意牺牲一切的守护者。“
窗外，城市灯火依旧璀璨，无人知晓一场无形的灾难正在逼近。祁墨看着痛苦挣扎的沈昭，又望向玻璃后表情空洞的沈欣，终于明白了陆沉没说出口的真相：
要拯救这座城市，可能需要他亲手送最爱的人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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