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绝望深渊与黑暗契约

离开了史莱克学院那片充满嘲弄与屈辱的土地。

凌夜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索托城郊外的小路，蜿蜒曲折，如同他此刻混乱的心绪。

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阴沉下来，乌云低垂，酝酿着一场压抑的雨。

细密的雨丝开始飘落，冰冷地打在他的脸上、身上，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

但他仿佛毫无所觉。

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脚步踉跄，如同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幽魂。

十年。

十年的信仰，十年的坚持，十年的梦想……

就在刚才，被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师”，用几句轻飘飘的论断，彻底击得粉碎。

“根基不稳……”

“邪气过重……”

“理论混乱……”

“心性不定……”

玉小刚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我真的那么差吗？

我的武魂，真的那么不堪吗？

我十年的努力，难道真的只是一个笑话？

强烈的自我否定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

紧随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怨恨。

玉小刚那张刻板而权威的脸。

唐三那平静而冷漠的眼神。

戴沐白、奥斯卡、马红俊、小舞……他们嘲弄的嘴脸。

一幕幕，如同烙印般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凭什么？！

你们凭什么否定我？！

凭什么践踏我的梦想？！

只因为我不符合你们的标准？只因为我的武魂看起来“邪恶”？

这个世界，难道真的如此不公吗？！

怨恨的火焰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几乎想要毁灭眼前的一切！

但随即，更深的迷茫和绝望又将他淹没。

史莱克，是他唯一的希望。

如今希望破灭，他还能做什么？

世界这么大，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处？

他还能……成为魂师吗？

身体的疲惫和虚弱也开始侵袭。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

为了凑齐那十个金魂币，他几乎榨干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

现在，梦想破灭，支撑他的那股精神力量也随之崩塌。

饥饿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胃部阵阵绞痛。

身上仅剩的几个铜魂币，又能支撑他多久？

天色越来越暗，雨也越下越大。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仿佛要将他最后一点温度也带走。

他感到一阵眩晕，脚步一个踉跄，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路边一棵大树下。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与泪水（或许是雨水）混合在一起。

世界一片灰暗。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将他淹没。

或许……就这样死了……也挺好……

一个微弱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但立刻，那些嘲笑的面孔，玉小刚那冷漠的宣判，又浮现在眼前！

不！

我不能死！

我还没有复仇！

我不能让那些人得意！

我要活下去！我要变强！我要让所有轻视我、羞辱我的人，付出代价！

强烈的恨意，如同最后的火种，在他即将熄灭的心底重新燃烧起来，支撑着他没有彻底放弃。

他蜷缩在树下，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眼神却变得如同受伤的孤狼般，充满了阴鸷和狠厉。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冻僵，意识都开始模糊的时候。

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服饰的中年人。

服饰剪裁合体，质料考究，胸口处绣着一个醒目的徽记——六翼天使的图案，周围环绕着利剑与权杖。

那是……武魂殿的标志！

来人气质沉稳，面容普通，但一双眼睛却异常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静静地站在雨中，看着蜷缩在树下、狼狈不堪的凌夜。

他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同情或怜悯，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凌夜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挣扎起身，保持警惕。

武魂殿……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被史莱克那群眼高于顶的家伙，拒绝了？”

中年人的声音响起，平淡无奇，却如同惊雷般在凌夜耳边炸响。

他……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

中年人似乎看穿了凌夜的惊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

“你眼中的怨恨，几乎要溢出来了。”

他没有虚伪的安慰，也没有居高临下的评判，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这句话，却比任何安慰更能触动凌夜此刻敏感的神经。

他没有否认，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对方。

“跟我来吧。”中年人说道，语气依旧平淡，“我们看到了你的天赋，也看到了……你的不甘。”

“史莱克不要你，那是他们的损失。玉小刚？不过是一个困守着自己那套腐朽理论、徒有虚名的废物罢了，他怎能理解你武魂中蕴藏的真正力量？”

中年人的话，如同钥匙般打开了凌夜心中怨恨的闸门！

没错！玉小刚就是个废物！他的理论就是狗屁！

这世上，终于有人能看到自己武魂的不凡了吗？

“你的武魂，很特殊。”中年人继续说道，目光似乎穿透了雨幕，看到了凌夜体内那沉睡的黑暗力量，“那不是邪恶，那是纯粹的、原始的、渴望成长的力量。只是史莱克那群伪君子不敢承认，也无法掌控罢了。”

“而我们……武魂殿，从不问出身，不问过往，更不问武魂所谓的‘正邪’。”

“我们只看天赋，只看潜力，只看……你是否拥有一颗渴望力量、不甘平凡的心！”

中年人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敲打在凌夜的心坎上。

与史莱克的傲慢、偏见和无情羞辱相比，武魂殿此刻展现出的“唯才是举”和“认同”，显得如此诱人！

“武魂殿，拥有整个大陆最顶尖的修炼资源，最系统的指导体系，最广阔的平台。”

“只要你有足够的天赋和忠诚，你就能在这里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力量、地位、财富、尊重……”

中年人微微停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凌夜，一字一句地说道：

“甚至……复仇的机会！”

复仇！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凌夜灵魂深处最强烈的渴望！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

但随之而来的是警惕。

武魂殿……名声在外，并非良善之地。

他们为什么要帮助自己？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似乎看穿了凌夜的疑虑，中年人淡淡一笑：“我们欣赏有野心的人。懦夫才奢谈宽恕，强者只信奉征服。你的怨恨，正是你前进的动力。武魂殿，愿意为你提供燃料。”

“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你需要付出的，是你的天赋，以及……对武魂殿绝对的忠诚。”

“如何选择，在你。”

中年人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凌夜的决定。

雨，还在下着。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凌夜的身体，也似乎在冲刷着他内心的挣扎。

一边，是史莱克的无情拒绝和羞辱，是破灭的梦想和灰暗的未来。

另一边，是武魂殿伸出的橄榄枝，是力量的诱惑，是复仇的希望，但也可能……是更深的深渊。

正道？邪途？

在经历过那样的羞辱之后，这些概念对他而言，还有意义吗？

他只知道，他需要力量！

需要足以碾碎那些曾经轻视他、嘲笑他的人的力量！

需要足以将玉小刚和他那套狗屁理论彻底踩在脚下的力量！

需要足以让整个史莱克都在他面前颤抖的力量！

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哪怕是……与黑暗为伍！

凌夜眼中的挣扎和犹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疯狂的决绝！

他挣扎着，从泥泞中站起身。

尽管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但他的腰背，却挺得笔直！

他抬起头，迎着中年人锐利的目光，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地问道：

“我需要力量！”

“向史莱克复仇的力量！”

“你们……能给我吗？”

中年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他收起雨伞，雨水瞬间淋湿了他的衣衫，但他毫不在意。

他向凌夜伸出了一只手。

“当然。”

“只要你宣誓效忠武魂殿，我们会让你成为……连史莱克都要仰望的存在！”

“跟我来吧。”

“你的新生，从踏入武魂殿这一刻……开始！”

凌夜看着那只伸出的手，没有丝毫犹豫。

他伸出自己那只沾满泥泞、甚至还有些许血迹的手，紧紧地握了上去！

冰冷，坚定。

这是一个契约。

一个用灵魂与黑暗签订的契约！

他捡起地上那个同样湿透、已经没有任何价值的破旧包裹（或许只是象征性地拿了一下，然后就丢弃了）。

然后，他跟随着那个中年人的脚步，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向了与史莱克截然相反的方向。

雨幕中，两个身影，一前一后，逐渐融入了越来越深的黑暗之中。

身后，是破碎的梦想和刻骨的耻辱。

身前，是未知的命运和通往复仇的黑暗之路。

凌夜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彻底改变。

他将不再是那个在底层苦苦挣扎的少年。

他将成为……黑暗的一部分。

并且，永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