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出兵

1644年，十月初九。

山东，鱼台。

鱼台县地处微山湖西岸，毗邻江苏徐州，是运河与陆路交通的重要节点。

此地因水陆便利，成为军事争夺和经济活动的关键区域。

但经历了战乱的祸害之后，鱼台县早已不复当年，城垣倾颓，民多逃亡。

山东巡抚方大猷和河道总督杨方兴抵达济宁后，便派人来鱼台县，强征民夫修复运河码头，以保障军粮运输。

破败漏风的县衙里，把总王六一边烤着火，一边煮着一锅老母鸡汤。

因为条件有限，也没放什么佐料。

不过就算是清水炖鸡，散发出来的香气，都让他直感饥肠辘辘，猛流口水了。

记得上次吃肉，还是半年前，那天闯王大军攻陷山东，抢了大户分粮食，分田地。

当时王六还只是一个流民，分到了半斤狗肉，那滋味到现在，都还念念不忘。

可惜闯王刚打入京师没多久，就被建奴给赶走了，山东又变成了建奴统治。

为了控制地方，建奴抓壮丁充实绿营，他机缘巧合成了绿营的一个把总，被分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监督民夫。

正当王六忍不住用树枝捞起一块鸡屁股，打算先解解馋的时候，一名头戴斗笠，身穿勇字号衣的兵丁慌慌张张地从外面滚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明军！”

王六手一抖，夹在树枝的鸡屁股顿时抖落在地上，沾了一层泥灰，他顾不上肉痛，连忙上前双手抓住那兵丁的衣襟提起来，喷着唾沫道：“你说什么？明军打过来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滚雷般的马蹄声。

王六脸色一变，转身就往衙门后门跑去。

那兵丁见状，急忙跟在后面。

两人在小巷里左冲右突，利用熟悉的地形，很快就来到了北门。

正当他们准备朝着那低矮的城门跑去的时候，身后的大街突然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

王六脸上的笑容一滞，没等他回头求饶，只觉得脖子一凉，天旋地转，最后看到景象是灰暗的天空。

十月初九下午，高杰奉命出兵山东，前锋李成栋率兵进攻鱼台，只花了一炷香就全歼鱼台守军，斩首八十，大获全胜！

鱼台县衙门，李成栋大马金刀坐在王六原本的位置上，手里抓着一只鸡腿在啃着。

巴掌大的鸡腿，让他一咬，一扯，牙齿上下一磨合，几口就已经吞进了肚子里，连骨头的汁水都吮干净了。

“这老鸡够味，剩下的你们分了！”

李成栋伸手在身上擦了擦油污，对着四周的部下说道。

“谢将军！”

周围的几个大汉也不客气，立刻围了过来，七手八脚，就把剩下的鸡肉给分了，连那一锅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报，传总镇令，让尔等兵分两路，迅速北上占据金乡和南阳，并派侦骑封锁消息！”

这时候，一名传令兵从外面冲了进来，对着李成栋等人说道。

李成栋拱手一礼，接过军令，“李成栋领命！”

半日后，城防空虚的金乡县和南阳镇相继落入了李成栋的手里。

等高杰亲率大军赶到后，直接进驻南阳镇，并开始修葺城墙，挖壕沟，引河水灌注，兵锋直指济宁。

等在嘉祥县剿匪的豪格得知鱼台，金乡陷落时，已经是第三天了。

对于明朝突然北上，不管是豪格还是方大猷和杨方兴都是大感惊讶。

三人经过短暂的商议后，立刻决定带兵回防济宁。

目前，清朝在山东的兵力十分空虚，豪格手里的满兵、镇兵、乡兵加起来，也不过6200余人。

“查清楚明军带兵的是谁，来了多少人没有？”

豪格一边上马，一边对着前来报信的人问道。

“禀主子，明军派侦骑封锁了消息，目前只知道是徐州的高杰所部，具体来多少人，还没有探清楚。”

“废物，马上六百里加急，上报京师，派兵支援！”

豪格气得一鞭子甩在了那人身上。

“嗻！”

就当高杰屯兵南阳镇的时候，在淮安的黄得功也同时率军北上。

与济宁相比，临州境内的兵力更加空虚，只有一些地方守军，面对黄得功的大军，纷纷望风而降。

因此，黄得功的进军速度，势如破竹，仅用了一日，就占据了临州府，缴获清军存粮三万石，战马400匹。

攻下临州府后，他继续北上，突进费县，朝着兖州府方向进发。

十月十四。

高杰兵围济宁城。

济宁城头，豪格站在上面，看着前方明军连绵不断的大营，脸沉如水。

虽然已经派人上报京城，但路途遥远，等京城得到消息，再派兵增援，只怕得半个月时间，济宁能够守得住半个月吗？

他此时并不知道，被进攻的不光只有济宁，除了高杰和黄得功之外，

大顺军集结在山西垣曲和河南兰阳的两地的三万多马步军，在泽侯田见秀的指挥下突然渡过黄河，向清朝发动反攻。

此时，已经连续攻克济源、孟县，并且大败清军，斩杀汉军正黄旗梅勒额真、怀庆总兵金玉和与副将常鼎、参将陈国等各级将佐二十多人。

清军死伤一千七百多人，几乎全军覆没。

“肃亲王，济宁城内只有3万石粮草，敌军势大，依下官之见，还是突围方为上策！”

方大猷对着豪格劝说道。

豪格麾下有五百蒙古骑兵，以清军骑兵的实力，带着他们顺利突围，还是没有问题的。

“啪！”

豪格直接一马鞭甩在方大猷身上，满脸狰狞道：“再敢乱言动我军心，定斩不饶！”

他是大清的肃清王，皇太极的长子，不管是荣誉还是尊严，都不允许他做出未战先逃的行为。

方大猷强忍着身上的痛楚，连忙求饶。

“滚下去，组织民壮，准备檑木、滚石和金汁，随时支援城墙！”

“嗻！”

城外高杰中军大营。

“朝廷送来的红夷大炮目前运到哪里了？还有多久能抵达前线？”

高杰对着负责后勤的一名官员问道。

为了支援高杰，朱明将新买回来的60门红夷大炮，通过水道，运了20门北上，其中还包括一批佛郎机炮，两千支火铳，和大量弹药和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