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收割者的审判

BJ地下基地的警报声仍在尖锐地鸣叫,但指挥中心内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全息投影上,那个白袍女子消失后留下的圆形凹陷仍在冒着丝丝银蓝色能量,像是大地上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72小时。”我重复着那个数字,雷霆之臂的电流在我的神经末梢跳动,仿佛在计算着每一秒的流逝。

张楷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飞舞,调出一系列数据流:“能量读数超出了我们的测量范围,这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物理现象。她——或者说它——直接扭曲了空间结构。”

陆明远的机械臂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他正在调整受损的关节:“至少她帮我们解决了莫教授的问题。”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庆幸,只有冰冷的现实考量。

“不。”少彬的晶体右眼闪烁着不稳定的光芒,“她只是清理了一个'污染变量'。在她眼中,莫教授和我们没有本质区别——都是实验中的异常因素。”

林雨晴站在观测窗前,异色瞳孔映照着外部混乱的城市景象。她的指尖轻轻触碰玻璃,留下一道细微的能量痕迹:“她在召唤我们。'钥匙持有者'...指的是我和小树。”

我走到她身边,雷霆之臂与她的能量场产生微妙的共振。三个月来,林雨晴的变化越来越明显——她的皮肤偶尔会透出淡淡的银蓝色脉络,说话时声音有时会带上不属于她的回声。

“我们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我低声说,目光扫过指挥中心里的每一个人——伤痕累累但依然坚定的战友们,“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比观察者更危险。”

范祖的金属躯体展开成战术分析模式:“根据现有数据,这个自称'第七监察者'的实体展示了三种超越我们认知的能力:跨空间即时通讯、能量物质转化和远距离精确打击。对抗的可能性...”他的声音合成器停顿了一秒,“接近于零。”

乐天正在给周豪包扎手臂上的伤口,闻言抬头:“所以这是场必输的考试?那我们干脆别去南极,找个地方躲起来——”

“299年。”少彬突然说,他的声音现在完全变成了监视者的多重音调,“这是播种者主舰到达太阳系的预计时间。但现在这个时间表被提前了。”他转向我们,晶体右眼中流动着复杂的数据流,“因为小树与光之树的融合改变了能量参数,而监察者检测到了这个变化。”

张楷推了推眼镜:“就像实验室里的培养皿突然出现了预期外的反应,研究人员决定提前检查?”

“更糟。”少彬的喉咙里发出不似人类的咯咯声,“是发现培养皿可能被污染,准备提前终止实验。”

一阵寒意顺着我的脊背爬升。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实时监控显示城市中的极光会成员全部陷入了静止状态,像是被突然切断了电源的机器人。

“他们只是傀儡。”林雨晴轻声说,“监察者出现时,控制他们的信号就中断了。”她转向我,异色瞳孔中闪烁着决然的光,“我们必须去南极。不仅是为了小树,也是为了了解真相——关于播种者、观察者,以及人类在这场宇宙实验中真正的角色。”

周豪检查完武器,沉稳地点头:“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但外面的辐射水平很高,我们得穿防护服。”

陆明远活动了一下机械臂:“我和范祖可以承受更高强度的辐射,我们先做侦查。”

“不。”我斩钉截铁地说,“这次我和林雨晴、少彬去。其他人留在基地,保持通讯畅通,如果72小时后我们没回来...”

“别说不吉利的话。”乐天打断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你们可是有主角光环的人。”

我看向林雨晴,她胸口的能量漩涡正在缓慢旋转,与远方南极的某种存在形成共鸣。三个月前,我们在南极冰层下发现了人类起源的可怕真相;现在,我们将面对决定人类命运的审判。

“出发吧。”我说,雷霆之臂回应着我的决心,绽放出耀眼的电光。

...

南极上空,银蓝极光如同活物般蠕动。

直升机在强烈的能量干扰下艰难飞行,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摆动。我紧握座椅扶手,透过舷窗看到下方的冰原已经变成了诡异的银蓝色,像是被某种巨大的画笔涂抹过。

“能量读数爆表了。”少彬盯着手持扫描仪,他的右眼晶体与仪器同步闪烁着,“整个南极大陆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能量场。”

林雨晴闭着眼睛,手指轻触胸口的能量漩涡:“小树在等我们。光之树...它在生长。”

我顺着她的视线方向望去——在遥远的地平线上,一道耀眼的银蓝色光柱直插云霄,比我们离开时壮大了至少十倍。光柱周围,无数较小的能量丝线呈放射状延伸,构成了一幅令人震撼的图景:一棵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巨树,根系深入冰层,树冠则延伸至大气层外。

“她在建立连接。”少彬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与播种者主舰的连接。”

直升机突然剧烈颠簸,警报声刺耳地响起。

“不行了!”驾驶员大喊,“电磁风暴太强,我们必须降落!”

我们被迫在距离光之树二十公里处着陆。踏出机舱的瞬间,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穿过我的身体,雷霆之臂自动激活,形成保护性力场。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味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带电的沙地上。

少彬走在最前面,他的晶体右眼投射出一道绿色光束,为我们指引方向:“监察者在光之树核心等我们。”

林雨晴的状态越来越奇怪——她的皮肤几乎透明,银蓝色脉络清晰可见,每一步落下,冰面上都会绽放出微小的能量花朵,转瞬即逝。

“你还好吗?”我低声问她。

她转过头,异色瞳孔中流动着不属于人类的情感:“我在听树的声音...它记得一切。三百万年前,播种者将生命种子撒向地球;一万年前,观察者前来检查进展;现在...收割者来评估结果。”

我们跋涉了三小时,能量干扰越来越强。雷霆之臂不断调整频率以抵消辐射伤害,但我仍感到一阵阵眩晕。冰原上开始出现奇怪的晶体结构——有些像冻结的闪电,有些则如同巨大的雪花,但都是由未知物质构成。

当光之树终于完整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时,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我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那不再是我们离开时的小型能量结构,而是一座高达数百米的巨树,由纯粹的银蓝色能量构成,却又呈现出惊人的细节——每一片“叶子“都是复杂的光学结构,每一条“枝干“都流动着数据流般的光芒。在树干中心,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人形轮廓——小树,或者说,与小树融合后的某种存在。

更令人不安的是,树下站着那个白袍女子,第七监察者。她银蓝色的眼睛直视我们,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波动。

“实验体到达。”她的声音直接在我们脑海中响起,“钥匙持有者,上前。”

林雨晴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我紧随其后,雷霆之臂处于半激活状态。

监察者抬起手,一道光束扫描过林雨晴的身体:“第七休眠舱的基因印记确认。园丁的继承者。”她的目光转向我,“携带雷霆之臂的战士。”最后看向少彬,“监视者的混合体。实验出现了预期外的变量组合。”

“你们想要什么?”我直接问道,雷霆之臂微微发亮,“如果这是场考试,至少告诉我们题目是什么。”

监察者的头部以不自然的角度倾斜,像是在分析一个奇怪的现象:“题目一直很明确:生命能否突破自身局限,达到宇宙意识的标准。观察者是监考者,而你们...是意外的答案。”

少彬突然痛苦地弯下腰,他的晶体右眼投射出一系列全息图像:“他们...播种者...每隔百万年会在银河系进行一次大规模实验。地球只是数千个实验场之一。”

图像中显示无数星球,每个上面都有不同形态的生命,但都面临着类似的“终焉之门”。

“成功率?”我嘶哑地问。

“0.03%。”监察者平静地回答,“大多数实验体在终焉测试中自我毁灭。少数突破屏障的,将被纳入宇宙文明联盟。”

林雨晴突然走向光之树,伸出手触碰树干。刹那间,整棵树的光芒暴涨,无数信息流通过她的身体,她的异色瞳孔扩大到了极限:“我看到了...终焉之门不是毁灭,是进化。但代价是...”

监察者打断她:“代价是放弃个体性,融入集体意识。大多数碳基生命无法接受这种转变,视之为死亡。”

我看向树中小树的轮廓,心脏紧缩:“那小树她...”

“选择了升华。”监察者说,“她现在是光之树的意识核心,连接地球与播种者网络的桥梁。”

冰面突然震动,远处传来冰层破裂的巨响。监察者抬头看向天空:“观察者的残余势力正在接近。他们拒绝接受评估结果。”

少彬的监视者人格完全掌控了身体:“他们想摧毁光之树,阻止地球实验数据传回主舰。”

“72小时评估期是为了什么?”我紧握雷霆之臂问道。

监察者的白袍无风自动:“等待光之树成熟,完成全球意识网络的构建。然后...终焉之门将开启,所有人类必须做出选择:升华,或毁灭。”

她的话音刚落,地平线上出现了数十个绿色光点——观察者的晶体战舰正在逼近。与此同时,光之树的根系开始向全球延伸,银蓝色的能量脉络在冰层下急速扩张。

“战争开始了。”监察者平静地宣布,“实验的最终阶段。”

林雨晴站在光之树前,异色瞳孔中倒映着即将到来的风暴:“人类将决定自己的命运——作为整体,而非个体。”

雷霆之臂在我手中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我知道,最后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了——不是299年,而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