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马，但是....”
莱亚打断了他，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可你连匹马都没有，我凭什么信你？”
穆伦张了张嘴，面色微微一白。莱亚已经低下头，毫无感情地说道：“下一个。”
格林纳德从隔壁的桌子旁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一步，准备将穆伦从桌前赶走。
但穆伦没有动。他死死地扶着桌子边缘，指节都泛白了。
他低着头，脑中一片混乱，他知道自己该走开，可他却动不了。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这也许是他最后一个能站着离开的机会。
但他心底一直憋着的一股怒气忽然翻涌起来，让他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抬起头。
“等一下！”
穆伦几乎是喊出了这句话。
莱亚微微抬头，盔甲的缝隙中透出锐利的目光，重新盯着穆伦。
穆伦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
“我想要天下的伯克老爷都滚蛋！”
他喊完这句话，酒馆里顿时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看着他。
有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有人则低下头，避免和穆伦对视。
穆伦的呼吸急促起来，酒糟鼻子变得更红。
他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一句极其不明智的话。
莱亚本身就是贵族，这句冒犯的话随时会让他失去生命。
穆伦甚至觉得，这个佣兵头子下一秒就会拔出佩剑，将他一刀砍倒，或者让他那群五大三粗的手下过来将他揍一顿。
他清楚得很，对于莱亚来说，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蛆虫，生或死都无关紧要。
他的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目光死死盯着桌面，不敢抬头看莱亚的反应。
他的手微微颤抖，几乎已经站不稳。
莱亚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思考什么。
过了好一阵，他才慢慢地将身体靠回椅背上，盔甲的金属声微微响起，令人心悸。
穆伦忐忑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焦急与恐惧，等待着莱亚的裁决。
酒馆的沉默持续了数秒，最终却被莱亚头盔之下发出的轻松笑声打破。
“不错的理想。”
莱亚微微侧头说道，语气竟然带着一丝赞许。
“那你来吧。”
穆伦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的手指依旧微微颤抖，嘴唇微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以为自己会被砍死，会被驱赶，但他却得到了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答复。
莱亚把玩着桌上的铜章，声音依旧不高。
“你的想法很有趣。”
穆伦呆立在原地，脸上涌起复杂的情绪。
他看着莱亚的眼睛，似乎想确定自己刚刚听到的是否是错觉。
最终，他慢慢地挺直了脊背，郑重地点了点头。
莱亚朝他抬了抬手，示意他站到一旁：“去后面登记吧，记住你自己的话，日后可不要忘记了。”
穆伦咬着牙，缓缓站直了身体，内心深处翻涌起从未有过的情绪。
他朝着莱亚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缓缓退到了一边，排队登记。
屋内的喧哗声渐渐恢复了正常，但穆伦却仿佛听不见周围的一切。
他低头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发现它们竟然在微微颤抖。
他抬起头，看着莱亚继续不紧不慢地问下一个应征者的背景，心底忽然升起一丝奇妙的感觉。
也许，从今天开始，他的人生才真正开始了。
在随后的日子里，莱亚在马凯布不断招募新的士兵。
草原上的流浪者、落魄的旧兵、逃亡的战士纷纷聚拢到他的旗帜下。
不到半月，三百余名雇佣军如寒风般凝聚成型。
他们骑着马、扛着刀剑与长矛，风雪兼程，跨越旧日帝国的领土，重返巴坦尼亚。
当莱亚再度踏进卡拉多格的军营时，身后铁骑如林，旌旗猎猎。
他们的铠甲在晨曦下闪烁寒光，犹如森林中和燃起的一道钢铁之焰。
卡拉多格迎了出来，沉默地点头。
莱亚的队伍汇入军团的洪流，卷起尘土，踏破冰河，朝着瓦兰迪亚的方向挺进。
战争的号角再次响起，命运的齿轮轰然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