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持之以桓

氤氲花香之中。曹府寝室的雕花木窗半开,几枝垂丝海棠斜斜探入,粉白花瓣沾着露水,在月光下泛着珠光。

曹操斜倚在青玉枕上,手中竹简被烛火映得泛黄,案几上散落着十余卷尚未批阅的文书。

郭嘉歪坐在对面云纹茵褥间,素白中衣领口微敞。鎏金蟠螭纹烛台将他的影子投在素纱屏风,随烛火明灭轻轻摇晃。

子时的更鼓穿透重重院落时,案头龙涎香已燃尽第三炉。从街坊传闻到军国大事,曹操和郭嘉一直聊到深夜才睡下。

郭嘉养成的随地大小睡的习惯就是好,只要累了就能睡着。但凡困意上涌,他便能就地化作卧云眠月之人。

曹操的目光掠过堆满案几的军报,落在侧榻熟睡的郭嘉身上——青年谋士侧卧的轮廓被烛光拓在毡毯上,未束的鸦青色长发铺散开来,几缕发丝垂在微敞的领口,露出锁骨处一颗朱砂小痣。

月光悄然攀上郭嘉的眉峰,在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庞上流转,恍若为他镀了层银甲。

青年谋士卸去白日的风流倜傥,鸦色长发散落在玄色锦褥间,眉骨投下的阴影随着烛光在鼻梁处明灭,下颌线条如刀削斧凿般隐入烛台照不到的暗处。

曹操无声地勾起嘴角,想起白日里郭嘉横卧沙盘旁,执象牙柄麈尾指点兖州地势的疏狂姿态。“得奉孝、文若之辅,乃孤之大幸哉”。

曹操好不容易入睡,锦被才覆上身,胸口陡然一沉。曹操半撑起身子,只见郭嘉月白中衣凌乱半敞,整个人斜卧在榻尾,绯色深衣腰带松散,右腿大剌剌横在他胸膛。

这颍川浪子竟在共榻夜谈时睡得四仰八叉,此刻整个人犹如八爪鱼般缠将上来。曹操无奈的笑了笑,心想奉孝果然不拘礼节,别具一格。

“奉孝...”曹操试着抽身,想要轻轻挪开,发现根本挪不动。却发现那看似清瘦的腿竟似铁铸。曹操伸手去推那截纹丝不动的小腿,不料布料下的筋肉竟如铁铸。他暗自心惊。

郭嘉在睡梦中咕哝了句“接着奏乐…”,突然翻身将整条腿都压上来,惊得曹操腰间的玉带钩撞在青铜床沿上,清脆声响惊飞了帐顶栖息的夜枭。

曹操心想郭嘉睡着竟然这么沉,难道是练家子吗,身体这么沉。触手处丝质裈裤滑若流云,偏生底下肌骨硬似精铁。这具总裹在宽袍大袖里的身躯,竟藏着堪比虎贲将士的劲力。

曹操费了点力气才缓缓挪开。等到终于将人摆正,东方已泛起鱼肚白。曹操揉着发酸的肩胛,帐外传来晨炊的柴火噼啪声。

曹操好不容易睡着,但是又总感觉有双手在自己身上乱摸。郭嘉半梦半醒间触到锦缎下起伏的轮廓,常年被脂粉浸透的指尖下意识往温热的源头探去。

郭嘉在梦中恍惚看见颍川画舫的鲛绡帐在眼前飘荡,掌心却触到与琴娘轻纱截然不同的棉麻质地。

“这颍川的琴娘怎换了布衣?”郭嘉醉眼朦胧地嘟囔,指尖顺着交领衣襟往深处游走。他分明记得那个颍川的琴女有着绵软的腰肢,怎的此刻触感这般紧实?

本该触及的软玉温香竟化作硬邦邦的肌理,惊得他手腕一抖,五指成爪又抓了抓。镶着银丝的腰带硌得他指节生疼,倒比寻常舞姬的腰封宽上三指有余。

曹操在黑暗中猛然睁眼,后背沁出的冷汗把寝衣黏在脊梁上。这才惊觉奉孝竟把自己当成了歌姬。忐忑不安之际,那只不安分的手突然顿在左胸,似是疑惑地抓了抓。那只作乱的手正贴着胸骨往腰腹滑,所过之处激起层层鸡皮疙瘩。

“美人怎的生了狼爪...”郭嘉迷迷糊糊挣了两下,鼻尖蹭过对方散落的发梢。

曹操屏息凝神辨认帐中熏香。他攥住那只不安分的手腕。帐外烛火将两道剪影投在帷帐上,恍惚竟似猛虎叼住了白狐的咽喉。最终曹操握住了郭嘉乱动的手,郭嘉才停下安分的睡觉。

晨光漫过雕花窗棂时,曹操正倚在青玉案边揉着眉心。案头青铜灯盏里积了半寸烛泪,两卷摊开的帛书还带着墨香。

他接过侍从递来的醒神汤,忽然低笑一声:“与奉孝言,寝时虽寡,所得良多矣。”

(与郭嘉晚上的交谈,虽然睡觉时间少,但是收获的知识很多啊。)

旁人都以为曹操与郭嘉促膝长谈,一夜未眠。但夜晚的骇人,只有曹操自己知道。

卯时正,郭嘉踏着晨露,锦袍上还沾着竹叶清香。庖厨早已备下漆案:新炊的黍米粥腾着热气,青瓷碟里码着渍梅与菘菜。郭嘉含笑举杯时,袖口露出半截松烟墨痕。

辰时的日影爬上东墙时,两人已行至府门石阶。曹操和郭嘉吃过早饭,拉着手送别郭嘉。

“多谢曹公款待。”郭嘉退后三步长揖及地,广袖如白鹤展翼。晨光透过雕花窗格在他眉间跳跃,将眼尾那道细纹染成淡金。

曹操扶着府门铜钉大笑,眼底血丝映着即将升起的朝阳:“待奉孝下次再来,当取杜康窖藏,再续此局!”

晨光正亮时,郭嘉踩着露水浸润的青砖回到府邸。他褪去常服换上短打劲装,径自走向东跨院的演武场——这个由三面白墙围就的方寸天地里,青砖地上错落着深浅不一的剑痕,都是他苦练刻下的光阴。

剑架上的玄铁剑尚未出鞘,剑穗的流苏已随穿庭而过的晨风轻轻摇晃。郭嘉闭目凝神,摆出太极起手式。白鹤晾翅、推窗望月,一招一式将筋骨舒展得松而不懈。

自从郭嘉穿越以来,始终不忘强身健体,好在郭嘉来的够早,避免了历史上的郭嘉常年食用重金属超标的有毒炼制物。否则那就是神仙也难救了。如今这具体魄,丝毫不输于一般的士卒。

铿然一声龙吟,四尺青锋应声出鞘。剑身映着霞光泛起霜雪之色,吞口处錾刻的云雷纹在握紧的掌心里微微发烫。

剑鞘与青石相撞的轻响惊起檐下宿鸟,郭嘉闭目凝神,忽闻耳畔掠过细风。手腕翻转间寒光出鞘,剑锋破空声惊碎了满庭寂静。四尺青锋在他掌中游若银蛇,剑花挽出时带起纷扬的槐叶,刃尖刺穿晨雾的瞬间竟凝出几点寒露。

剑锋破空的尖啸惊起檐下栖鸟,郭嘉的腕子突然一沉,恍惚间又见王越以竹枝点在他腕间要穴。回想起当初在洛阳求学时曾经拜王越为师,习得剑术。如今早已练的是炉火纯青了。

“铛”的一声剑鸣,剑脊反照出他眉间那道浅痕。郭嘉望着剑身上跃动的光斑,又想起了洛阳城外的古槐。

那年夏蝉聒噪得紧,他跪在演武场青石板上,剑穗被汗水浸得透湿。王越的竹节鞭抽在脊背发出脆响,蝉鸣声里混着师父的呵斥:“白虹贯日不是花架子!腰沉三寸,剑出七分!”

剑锋忽转斜挑,惊落枝头残花。郭嘉腕间发力,剑走游龙时又忽想起当年的暮色。

王越卸下他脱臼的右腕,将药酒拍在肿痛的肩头:“剑是君子器,亦是杀伐兵。收势时留三分余地,方不负手中三尺青锋。”

此刻晨风掠过剑锷,金丝缠柄上的纹路已磨得发亮。郭嘉旋身劈斩,剑光如水银泻地,他收剑入鞘时,恰见朝阳跃上飞檐,檐角铜铃轻晃,叮当声里似混着当年师父的轻笑。

郭嘉身着素色窄袖劲装,赤脚踏过沾满露水的青石板,腰间玉珏随着步伐轻叩出清越声响。

西侧月洞门忽有金铃脆响,年少的曹丕扒着朱漆门框探出半个身子。他今日偷穿了父亲的犀皮护腕,玄色箭袖用金线绣着振翅的猎鹰,却因方才翻墙蹭了满手青苔。

少年屏息望着庭院中那道游龙惊鸿般的身影,不敢打扰。却又不自觉地握紧腰间佩剑,突然觉得昨日自己苦练三个时辰的剑法笨拙如刍狗。

年少的曹丕耳尖发烫,目光却被兵器架上的铁胎弓吸引——乌木弓身上蜿蜒着暗红色的火纹,两端包金的犀角在晨光中流转着血色。

当他伸手去提时,指节刚触及冰凉的柘木弓弣,虎口便传来沉坠感。他暗自运劲,手背青筋暴起,小臂突然绷紧如拉满的弓弦,那弓却似生了根般纹丝不动。

豆大汗珠顺着鬓角滑落,他忽然想起半月前校场里,父亲单手开三石弓时箭矢穿透三重铁甲的裂帛之声。

当郭嘉最后一式“长河落日”收势时,剑尖垂落的露珠恰好折射出七彩光晕。剑柄穗子扫过石阶青苔,恰似白鹤收拢羽翼,连脚步声都轻得像竹叶相互摩挲。

小曹丕手中的弓弦忽地发出“嗡”的震颤,原是郭嘉并指轻弹。郭嘉拿起挽弓如抱满月,箭指处正是百步外檐角风铃。

曹丕忽觉掌心刺痛,摊手见方才握弓处已磨出血痕,再抬头时,那支白羽箭正穿透铜铃方孔,铃舌犹自叮咚作响。

年少的曹丕屏息凝神立在原地,晨雾还未散尽的庭院里,他下意识拢了拢怀里的《六韬》竹简——这卷书简原是打算向先生请教兵法的,此刻却成了遮掩心跳的屏障。

曹丕感觉后颈起了层细汗。他见过这位军师在沙盘前推演战局的从容,听过他月下击节而歌的狂放,却从未想过那执笔批注的手掌虎口处竟覆着薄茧。

晨光漫过郭嘉垂落的广袖,在他英俊侧脸投下斑驳竹影。年少的曹丕喉间泛起莫名的苦涩。他的内心惊叹郭嘉不仅智谋超群,竟然武艺也不凡。曹丕内心受到小小的震撼,一个人竟然可以完美到这样的地步。

蝉鸣声里裹着墨香。年少的曹丕整了整青玉冠双手交叠深揖到底,玄色锦袍的广袖几乎垂落到青砖地面。

“家父尝言,先生韬略器识冠绝群伦,吾辈敢请垂教。”(父亲说您的谋略和见识都远超于常人,我们可以向您求教。)

少年脊背又往下压了三分,后颈细密的汗珠滚入月白交领:“弟子仰慕先生博学,愿执弟子之礼,师事门下。”(我非常敬佩您的学识,想要拜您为师。)

“但求先生教我识人用兵之法。”他盯着青砖地上自己颤动的影子,想起昨夜父亲擦拭倚天剑时说的话——“奉孝之才,在见微知著。”

郭嘉将竹简搁在石案上,目光掠过少年单薄的肩头。蝉鸣声中,他看见年少的曹丕正攥紧衣角,将绣着云纹的袍袖揉出层层褶皱。

曹丕直起身时耳尖泛红,却仍直视着对方:“父亲晨起训话,说奉孝先生腹中藏着比邺城武库更多的利器。”

俗话说骄傲到极致是谦虚。郭嘉说道:“公子异于常人也,不以嘉逾矩悖礼、乖违常道而疏,乃亲而问焉,嘉得奉答,幸何如之!”

(小公子你不像其他人一样认为我逾矩礼法,有违常理而主动与我保持距离。能够亲近的向我请教,为你答疑解惑是我郭嘉的荣幸。)

他摩挲着竹简边缘,青瓷盏中的茶汤映出少年泛红的耳尖。廊下风铃轻响,惊起栖息在梧桐树梢的喜鹊。

年少的曹丕忽然松开紧咬的下唇,抬起的眼眸里跃动着檐角垂落的日光:“我要做父亲那样的人。”

他说这话时,喉结在白皙的颈间滚动,像极了曹操握笔疾书时喉间起伏的弧度。十日前校场点兵,他亲眼见父亲横槊立马,玄色大氅在朔风中猎猎作响,惊雷般的喝令让三军甲胄齐震。

郭嘉轻笑出声,指尖沾着茶水在案上勾画山河:“曹公可是泰山。”他故意将尾音拖得绵长,看着少年急急挺直脊背,仿佛这样就能让青竹般的身量再抽高三寸。

“泰山...”曹丕喃喃重复着,忽觉舌尖发苦。前日父亲考校兵法,他分明将《孙子·九变篇》倒背如流,可当那双鹰目扫来时,喉间像是塞满了鄄城的春雪。

他低头盯着皂靴尖沾染的泥点,恍惚又听见母亲抚琴时说“你父亲眼里装着整个天下”。

郭嘉解下腰间玉玦搁在檀木案几上,自袖中取出一卷用青丝系着的帛书,竹简相击发出清脆声响。

“公子且看此卷。”他修长的手指拂过帛书边缘,暗云纹锦缎在光影里流转出幽蓝光泽,“此乃白起围邯郸时留下的阵图批注。”

郭嘉转身说道:“吾自忖学识浅薄,识见亦不逮曹公之万一。然窃自谓覃思苦虑,或逾庸常。盖一事多解,多方参详,譬若九方皋相马,观其神而忘其形。”

(我自认为学识有限,见识眼界也比不上曹公。我私下认为自己比之常人要在思考上更加勤奋。我总喜欢从不同的角度去理解同一件事情。)

“某所能授者,唯多谋、多思、多虑之道耳。固所谓:多算胜,少算不胜;多思则通,寡虑则塞;多虑则周,轻谋则殆。”

(我想我能为小公子教授的,恐怕就只有谋划事情多谋多思多虑了。)

少年人接过帛书时,指尖不慎触到郭嘉掌心那道箭伤结痂的凸起。展开的素帛上,朱砂批注如血珠溅落,密密麻麻的阵型演变图旁,还有数行蝇头小楷:“凡用兵之法,主客异势,当如弈棋三劫循环...”

“子桓可览余平日所思所录,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必能互有新益。”

(小公子你可以阅读我日常的所思所得,我们相互交流心得一定能够有所新的收获。)

曹丕端坐在青玉案前,案角青铜瑞兽香炉吐出袅袅沉水烟。郭嘉看小曹丕很快进入状态,也不多做打扰。

“待某去后院听罢新谱,再来与公子论道。”他转身时鸦青衣袖扫过案角鎏金兽炉,一缕沉水香氤氲散开。

正厅内,青衣侍者捧着鎏金果盘鱼贯而入。盘内青枣如翡翠缀枝,甘蔗截作寸许长短,紫皮上还凝着晨露,在日光下折射出琉璃般的色泽。

后院忽起泠泠琴音,似山涧春冰初破,又似新燕掠过柳梢。曹丕鼻尖忽然沁入清甜气息,他嗅到风里浮动的杜若香气,这才注意到攒盒中错落摆着时令鲜果。

最惹眼的当属那十数截紫皮甘蔗,节节都裹着薄薄盐霜。蔗汁正顺着玉色瓷盘蜿蜒成溪,浸润着案上铺陈的素绢。

曹丕看着郭嘉的批注连连称奇。“不愧为军师大人,此等新奇之见,吾未尝闻也。”少年嘀咕着咬开甘蔗,贝齿轻叩间甘霖迸溅,甜意顺着舌苔漫上眉梢。

他边读着“文伐十二节”边用银刀削皮,不知不觉竟将甘蔗啃得只剩满地青紫碎屑。待读到“阴赂左右”时,银刀在最后半截甘蔗上刻出深深凹痕,甜津津的碎末沾了满手。

曹丕执卷的手忽又探向案几旁的青玉盘,指尖触到冰凉的盘底才猛然惊醒——三个时辰前堆成小山的甘蔗段,此刻只剩零星碎渣粘在雕花缝隙里。他下意识舔了舔指尖残留的甜津,目光扫过纹丝未动的青枣与枇杷,喉头又泛起熟悉的渴意。

等到郭嘉听完曲子回来的时候,听下人说小曹丕一会的时间,整整吃了一箩筐的甘蔗。郭嘉突然意识到,后世传言曹丕糖尿病的传说似乎所言非虚,看来日后需要建议调整曹丕的饮食习惯了。

“观君力学甚笃,所读何如?”清朗的声音惊得曹丕笔锋一抖,抬头望见披着雪色大氅的郭嘉正倚着门框,手里晃动的酒葫芦在月光下泛着琥珀光。他慌忙起身时带翻了砚台,墨汁溅在青石砖上开出几朵玄色梅花。

郭嘉轻笑着用竹简挡住少年涨红的脸:“且说说看,有何感悟?”曹丕攥紧袖中的青玉环佩,那是兄长曹昂去年出征前赠他的生辰礼。

“学生以为...”郭嘉听小曹丕分享自己的阅读兵法的感想,郭嘉简单点拨之后,小曹丕豁然开朗,他倏地起身撞翻了坐席:

“学生明白了!”少年扑通跪坐在冰凉的地砖上,重重叩首时额前的玉带扣敲出清响。

暮色初临时分,曹丕在廊下深深一揖。西斜的日光穿过他束发的青玉冠,在赭色地衣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郭嘉抬手替他拂去肩头落英,小曹丕收获了很多新奇的见解,想要回去分享给自己的兄长曹昂,待得马蹄声渐远,郭嘉仍立在阶前。

如果曹丕愿意成为颖川派的代言人,未必不能加以扶持。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晚风卷起郭嘉月白色深衣的广袖,檐角铜铃轻响时,他望着天边将散的流云,思考着不远的将来。

郭嘉裹着披风回到后院的寝居。案头青铜雁鱼灯映着三封火漆未开的密函,最上面那封的蜡封上赫然印着戏志才的私章。

他执起错金匕首挑开信笺时,烛火忽然爆出灯花,将“青州军屯田亩产骤减三成”的字样映得忽明忽暗。

这些自黄巾之乱收编的百战精锐,如今正啃着掺了麸皮的杂粮饼操练。如今青州军粮食紧张,军中都有不满。

根据在青州军中的青字号情报人员传回来的情报表明,青州军压抑的情绪在军中酝酿,已经有难以压制的势头。

郭嘉踱到西窗推开半扇,夜风裹挟着干热的土腥气扑面而来。郭嘉想到不久之后。兖州旱灾蝗灾接连而至,粮食歉收。于是下令从各地调粮进鄄城的颍川商队的粮仓储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