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赤婴

春季多雨，天阳山常被骤雨所笼罩。

苏阳的小庙旁，那株红色的花朵随风摇摆着，如同一个兴奋的孩子。

“你似乎很喜欢雨季？”

苏阳百无聊赖的问了一句，谁知这花儿竟是晃了晃初步绽放的花瓣，似在对苏阳点头。

“居然能看到我？或是能感知到我……看来是成精了，而且是受到了我的影响。”

苏阳若有所思，这花儿的形成有着各种巧合，其本身便是李晴儿的骨肉，既汲取了李晴儿的血肉之后，产生了共鸣，再吸收了这庙宇中的邪气，最终成了一朵奇花。

此花初步具备灵智，甚至可以遥遥的感应到李晴儿是否遭遇到了危险。

苏阳做过测试，若是这附近出现了不怀好意的山林野兽，此花是能提前预警的，而且感知范围非常大，足有百米。

“倒也有用，不必让我时时刻刻开启神识，哪天若是我在休息，此花也能替我预警。”

看着这殷勤的花朵，苏阳觉得，自己应该给它起个名字。

“你的存在毕竟跟李晴儿有关，大名还是等李晴儿回来之后，让她给你起吧，小名倒是可以先起一个……要不就先叫你赤婴？”

这奇花通体鲜红，又与那婴儿有些渊源，让苏阳想到了这个名字。

鲜红的花朵微微抖动，很是兴奋，显然是认可了苏阳给它起的小名。

看着眼前赤婴花鲜活的模样，苏阳满意点了点头，他前些日子才刚刚吞噬了拍花子的本体，如今尚未彻底炼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闭关去了。

虽然苏阳有这座小庙在，并不怎么担心有人来犯，但如今有了帮忙预警的存在，他闭关的时候，还是会更踏实一些……

随着苏阳陷入沉睡，赤婴随风飘摇，显得很是开心。

踏踏……

不知过了多久，庙外突然传来动静，似有人接近。

赤婴当即警惕起来，向苏阳发起预警的同时，鲜红的花瓣边缘，缓缓冒出犬牙一般的锯齿，如同一朵花上长出数张嘴！

眼看来人愈发接近，赤婴花瓣上的锯齿疯狂抖动，猛地朝那来人的脚踝上咬去！

“停手！”

苏阳的声音响起，赤婴的动作当即一顿，花瓣上的锯齿缓缓消失，很快又再度变回了一朵人畜无害的红花，缩在角落，随风飘摇，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苏阳皱着眉头，揉了揉自己虚幻的脑袋，他如今已经没有肉身了，理论上是不该出现头疼这样的反应的……

“真不愧是汲取了我的邪气，本性当真会沾染一些冲动。”

苏阳算是发现了，只要是与自己相关的产物，在诞生时，多多少少都会带上一些很强的负面属性。

“小女子……拜见山神大人。”

而此时，那来访的客人也踏入了庙宇之中，并未意识到刚刚差点失去自己的脚踝。

“记住了，绝对不可随意杀生！”

眼看有人上门许愿，苏阳也暂时懒得跟这赤婴计较，告诫了一句，然而仔细想了想，好像自己也不太能做到，只得改口道：

“要杀也得先让我看看再杀！”

赤婴摆了摆花瓣，似乎是在点头……

“下山县本身就有伪神存在，这些伪神得了神位，至少会比野神正规一些，来我这许愿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人，姑且先听听她的内容吧。”

接连两次应愿，苏阳如今也算是轻车熟路。

这个世界，存在野神与正神的概念，私自拜神更是死罪，因而来此许愿的也多是心术不正之辈。

苏阳不介意稍微哄骗之后，将这些人顺手除掉，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然而下一秒，当苏阳看清来者之后，却是微微愣住了。

来者乃是一名素衣打扮的女子，气质不俗，小腹微微隆起，肩上则缠着三道白色布条。

女子站在庙宇之中，四处看了一眼，有些怯生生的样子，似乎是有些害怕这小庙内的阴森气息。

这女子，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先前那类穷凶极恶之人。

打量一番后，女子的目光停留在最深处那空荡荡的神坛上，朱唇嗫嚅，喃喃道：

“真如指引所说的那般，神像都没有，却说此地可以帮我……”

指引？

苏阳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词，从第一次的罗有田，到之后的何家村人，甚至到今天，每个来庙宇中的人，都会宣称自己受到了指引。

前两次，苏阳并未放在心上，但接连三次都如此，事情是不是有些过于巧合了？

“原身此前也给太多人发过指引了吧？或者说……有人故意针对我？”

并非苏阳多虑，他至今都不知道原身是个怎样的存在，毕竟穿越至此，苏阳只剩此庙与这摇摇欲坠的灵体。

奈何苏阳至今甚至连这座庙都走不出去，更别说去寻找自己遗失的神像了，至于给人指引……那就更不可能了。

如今的苏阳，颇有点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感觉，这种情况下，更别说去指引新的人来此献祭……

眼前的女子身上，甚至带着一丝圣洁的气息，似乎与正神走的很近，让事情更加疑窦重重。

此女大概拜过正神，这也导致其身上沾染了正神的气息，这样的人又为何会来他这座邪庙祈愿？

将原属于正神的香火献给邪神，在这个时代乃是杀头的重罪……

女子此时捧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艰难俯下身子，对着空无一物的神坛深深一拜。

“小女子方小柔，是清阳郡，下山县人，此番前来，愿山神大人救救我的夫君！”

呼！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刮起一阵阴风！

阴风刮起，屋外的天光似乎都暗淡下来，四周变得潮湿阴冷，如同整个人泡在水池中一般寒冷，整座庙宇都被一种诡异的气氛所笼罩！

邪庙被激活，苏阳正打算听一听这方小柔究竟想做什么，却是惊变突起！

嗡！

几乎同一时间，方小柔体内陡然有一阵威严的气息扩散开来！

刹那间，邪庙之内，强光刺眼，熠熠生辉！

苏阳脸色骤然一变，当即辨认出眼前这刺眼盛烈的白光来自何处！

他日那周行走身上的就有这样的气息，此乃正神亲自赐下的庇护神光！

此女身上……居然也有？！

此刻，神光显然是察觉到了四周的诡异气息，自动冲出了方小柔体内！

神光所到之处，妖邪避散，鬼祟不存！

苏阳眉梢一挑，只觉一阵强烈的杀意冲他袭来，想将他这尊邪祟彻底拔除！

神光如同剔骨的刀片，接连打在苏阳身上，将他灵体打得四分五裂！

轰！

此时，邪庙之中传出震动，某种诡异妖邪的气息镇压而下，硬生生将这强光震散！

“好个偷袭的正道神光，幸好……只是把我打散了而已。”

虚空之中，被打散的苏阳缓缓凝聚，在这庙宇之中，他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形体，这甚至连正经的伤势都算不上。

但那神光的威力却依旧不容小觑，苏阳估计了一下，若换做拍花子在此……恐怕当场便会形神俱灭！

这是苏阳首次切身感受到正神的威能，虽然被他以邪庙的位格破除掉了，却依然让他看清了他本体目前与正神的差距。

根据拍花子的记忆，盘踞一县的神，修为基本都是初境左右，存在一道神通。

刚刚的神光，大概便是那下山县土地神的神通了。

“初境的伪神……还是有点本事的，好在这邪庙的位格比那初境的神还高！”

刚刚那道神光溃散得一干二净，就连痕迹都没留下，彻底消散在了天地间，恐怕就连那正神都无法追根溯源，察觉此地的丝毫异样……

这让苏阳心中也多了几分安全感，虽然他如今出不去这邪庙，但若是有人找上门来，自己这边也不是吃素的！

身体修复后，苏阳目光略微阴沉，扫向下方的方小柔。

此女是那正神特意派来试探自己的，还是主动找上门来的？

若是前者……那即便苏阳不喜随意杀人，此女也必然不能走出这间庙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