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一把搂住发狂的刘笑笑,警觉的问:“刘笑笑,你说我不是王安,那我是谁啊,你告诉我啊。”
如果这时候刘笑笑告诉自己是谁,自己是不是又要去寻找另一个自己呢。
“你是谁?你就是王安啊,我最不愿见到的王安啊。”刘笑笑被王安捏疼了,她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你不是想我了吗?怎么又不愿意见到我啊?”王安也是懵了,刘笑笑怎么了,怎么会反复无常呢。
“是啊,我是想你,想起你就会想杀人,王安,我想杀掉所有认识你的人和认识我的人,你相信我,我是为了你……”刘笑笑的眼泪流在她狂笑过后的脸上。
“笑笑你怎么啦,说了这么多的胡话,什么我的杀父仇人,你要杀徐海洋,也是因为他是你的仇人吗?”王安从刘笑笑脸上看到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死亡。
王安一边说一边想拿回自己的双肩背包,她的衣服被刘笑笑撕扯乱了。
她很想知道,刘笑笑为什么要杀徐海洋的理由。
“什么杀父仇人,他是你的仇人,王安,你要相信我,你没有失忆过,你真的是被他们要挟的,你好好地想一想……”刘笑笑无力的拉住王安的衣领,眼睛盯住王安的脖颈。
她更是使劲拉住背包的上半部,想要看清楚什么。
“啪嗒”一声,卡口因为两个人的拉扯开了,蓝色日记本也露出来了。
刘笑笑呆了一下,伸手拿出来新新的蓝色日记本,举起来。
举到头顶,喜悦在她脸上无限的放大,仿佛她看到了让自己能证明一切的东西。
她有些清醒的知道,王安再假装。
“王安,你说你失忆了,可是你怎么会记得你的习惯,你一直喜欢用蓝色的笔记本。
你失忆了,你爱吃的慕斯你怎么会记得?你失忆了你还能找到你的初恋?你骗鬼的谎话说的那么的自信!”
她的声音因为气愤变了调,嘶哑的如同上了锈的琴弦。
让人听得浑身难受,恨不得从耳朵里拉出来几根头发才舒服。
“你给我解释解释,你怎么一直喜欢用蓝色的本子,你的日记本是蓝色的,你拿了你妈妈日记本是蓝色的,你说是易容术,谁也不给看,天天当个宝贝似的。
你藏在假山里的那些本子也是蓝色的……
要不是我偷了你的日记本,想从上面学习你的化妆术,那天带过去打算还给你的,我也不会知道,你是被人要挟的。”刘笑笑指着手里的蓝色日记本,嘶声力竭的说。
她要王安知道,自己的痛苦就是从那天开始的。
从这本蓝色的日记本开始的。
有多少天,她在一个阴暗的地方,不能看到天空,不能听到流水声,不能闻到太阳的味道。
她要王安知道,自己是因为她才有了那种遭遇。
非人的待遇,她活到今天所有的时间里最恶心的待遇。
她咬着牙,充血的眼睛里充满了凶狠,就如一只坐在砧板上的被去了壳的螃蟹,张牙舞爪的挣扎。
“什么我藏在哪的?”王安也被刘笑笑的话吓的慌乱。
自己藏的东西刘笑笑知道,真相就要大白了。
她拉着就要晕倒的刘笑笑,她要刘笑笑能感觉到自己的温暖。
刘笑笑憔悴的卧在王安的怀里,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
她哭泣着,她想不通,以前的王安若是动大劲了就会喘的,现在的王安力气好大。
她还想不通,以前的王安可好糊弄了,自己说什么都是会答应的。
这个和王安长一样的王安到底是谁,假装自己失忆了,还记得自己的习惯。
过了好一会儿,刘笑笑不哭了,身体也不发抖了。
她把自己的头抬起,颤着声问道:“王安,你真的不记得从前了?”
王安这个人说话声音很好听,就像大山里一湾清澈泉水的那种干净,即使遇到转弯和山石,叮咚的声音也是翠玉一般。
现在的王安不同,她的声音里有一种陌生,带些距离。
“好了,刘笑笑你说吧,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非得要杀徐海洋?”王安看着刘笑笑的眼睛说。
这是她跟蓝爵学的,拿人先要从眼睛开始。
在王安的声音里,平静了许多的刘笑笑委屈的看着她,想起从前。
“王安,你变了,以前你会哄着我说的,会给我买好吃的哄着我。你现在很凶,竟有些变了模样。”刘笑笑很委屈。
“嗯,好吧,你不发疯我就对你好。”王安很无奈地说,神情里有些敷衍。
她其实是不会哄人的,至少她是了解自己这一点的。
可能所有的人都想在自己最糟心的时候,找一个真心人,对他倾诉。
其实不是的,所有能倾诉出来的不会是最糟心的事,因为真心人总是找不到。
刘笑笑伸手握住王安的手,握的很紧,她有些彷徨。
她怕自己记错了,也怕自己看错了,她甚至很害怕,自己又一次失去王安,失去这个曾经对她最宽容的人。
她犹豫着,自己搞不清楚眼前的一切是不是因为自己想得太多,都乱了。
她的手在王安的脸上来回的摸,王安冲她温柔的笑,是那么的暖和,刘笑笑心里阴暗的地方有了一丝光。
王安感觉到刘笑笑不安的情绪,还有刘笑笑眼睛里的慌乱。
她任凭刘笑笑的手在她脸上抚摸,她也感觉到刘笑笑的手指是抖得,是冷的。
她笑了,温柔的笑着,是想传递给刘笑笑一点安全感。
“好吧,王安,刚才我有些过激,让你讨厌了,你别生气啊。
你还是我的王安,以前你很拽的,不爱上课,常带着我逃学。我一直是你的小跟班,跟着你去了所有初中生想去的地方。
玩电玩,蹦迪,坐海盗船,还试着吸烟……
我虽然是你的跟班,也是常给你惹事的麻烦精,可你从来都没有嫌弃过我。
那时候,你总是挡在我前面帮着我解决问题。
你很善良,宽容我有时候的故意。
有时候我想,可能你觉得是你需要我,其实不是,我才是那个最需要你的人。
我对你的依赖可以用青蛙坐井观天来形容,你就是我唯一能看到的最靓丽的光景,最美的世界。
你最乐意做的事,就是在班主任的课上逃课。
逃课更能显出你的叛逆指数有多高,你是屡屡得手。
每次考试你都能在班级前几名站住脚,我呢就在班级最后面给你加油。
为了安慰我,你就给我买好吃的贿赂我,还说怕我打退堂鼓不陪你玩了。
可是我才是依附你身上的水蛭,是被人嘲笑的。”
“所以你恨过我,对吗?”王安从刘笑笑话里听到了嫉恨。
刘笑笑点头,苦笑着说:“恨过的,所以有时候不是你做的事我也说是你做的,你知道了从来都不怨我。
你的宽容更让我惭愧,我的人品就是阴暗里的老鼠,不敢到阳光下。
刘笑笑说话的时候眼泪也跟着落下,她抬头,用乞求的目光望着王安……
王安用手擦掉她的眼泪,却没有说话,她不想说什么原谅的话,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的自己那么的好。
“你有一本被你叫做易容术的日记本,你说是你妈妈化妆手法的秘籍。
你当个宝贝似的跟我们显摆,总是馋得我跟在你后面嗷嗷的叫。
你很会改变容貌是跟你妈妈学的,你和我说不管怎么样的人脸,在夸张的化妆术前都会涅槃重生。
夏令营那天你被流浪猫抓伤了,需要回家打破伤风针,你来不及带走的东西就包括那个秘籍本子。
后来你家人来取的时候,我给藏起来了。
王安,我不算偷东西吧?
嗯,你点头就不算哦。
再后来,你家出事了,你受伤了以后我去你家找你,是带着那个蓝色本子的,我想让你看到,你就会高兴一点。
因为那里面的东西都是你妈妈留给你的,也算作留纪念了。
可是,我按照你说的进了你家后院,看到像凶神的徐海洋,看到你被他们像看犯人一样压制着,我就吓得不敢去找你了。
那天我趴在假山上太久了,一直紧张的使劲的扣着那块凸出的石头,可能太久了,石头竟然凹下一些,活动了。
好奇心让我把那块看着像个开关的石头错开,石头幽幽地缓慢荡开,里面黑漆漆的。
我想可能是我趴着的地方压住了那块凸起的石头,开关正好启动了。
我胆战心惊的细看,原来假山里是空的。
洞口太小,我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突然,我听到那个看管你的人说,你在看什么的时候,我吓坏了,我感觉到他发现我啦,也往我这里看了。
我慌忙的缩紧身体爬进洞里,静静的等了一会儿,他没有过来,我才敢呼吸。
里面很干燥,没有发霉的味道,看来通风很好的。
我悄悄地往里爬着,想在里面等到天黑溜走的。
进去后,我闭上眼睛等了一会,等我适应了,我睁开眼睛,竟然发现山洞里面有玄机的。
这个山洞可以藏起来三五个我这么大的人,有几处突起的平台上放了几件东西。
一个封闭严实的塑料包装袋里放着一只精致的黄头发芭比娃娃和一个穿着牛仔的泰迪熊,我想起来,你和我说过,你妈妈给你买的芭比娃娃就是这样的。
我猜想这里应该是你的城堡。
透过通风口一点光亮我再仔细的看,发现了一些线装古书籍一样的书,你是知道的,娃娃和书不是我感兴趣的。
一个塑料盒子里有些看不懂的票据,几本应该是记账的厚厚的本子,还有就是这个一样的几本蓝色的日记本了。
其中有一本蓝色的日记本也是有密码的,看起来颜色还要新一些。
我因为害怕对那些东西都不敢动,只想等到天黑一点从这里逃出去。
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我想到你刚刚的眼神不是看我这里的,是绝望的看这里的。
我的心里突突的慌了,这里的东西是不是你藏起来的?
一想到你的那一眼是对一切都没有未来的恐惧,我心里更难过了,我哭了。
我是救不了你的,真的,我很明白自己是谁,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懦弱者,只能躲进了这里哭的胆小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外面的天应该是黑了的。
我把手里的蓝色本子放到那里,想着等以后你会来取这里的东西,你会看到的。
就在我要转身走的时候,我心里一个声音告诉我,为什么不去试试那个新的本子,也许那里面的化妆术会更好。
等你好了,看到我就会夸我漂亮了呢。”
刘笑笑说到这,神情里居然有了苍凉,她眼前又出现个黑漆漆的地洞,冻人的木板床,霎时她浑身不住的哆嗦起来。
那些年里的过往在她心里泛起冰凌,狠狠的插进她的心脏,掐断她的每一处关节。
她脸上的五官有了痛苦的表情,周身开始疼痛、冰凉,凉的她无法控制自己发抖。
她的五官又开始扭曲,眼睛里没有了光。
刘笑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她想要挣脱开王安的手。
她使劲的挣脱用狠毒的目光去看周围,仿佛周围对她有了什么危险。
王安感到了她的变化,更是不敢放开她的手。
两个人的手胶着着,刘笑笑的面目狰狞起来,她鼻子里的呼吸声很粗,眉毛几乎倒立,背弓起来,就像一只发狂的猫,呲着牙要撕咬按着她的王安。
“刘笑笑,你怎么了?”王安使劲的拉了刘笑笑,让刘笑笑倒在她的怀里。
她不停的呼喊刘笑笑的名字,用自己的头摩擦刘笑笑的头。
然后她又倒出一只手,同样不停地抚摸刘笑笑的头和弓起来的后背,想让刘笑笑在她怀里平息情绪。
好一会儿,满头大汗的刘笑笑停止了这些动作,虚弱无力的从口袋里拿出来两个药瓶,分别从里面倒了七八粒带糖衣的药丸,放到嘴里含着,咽下。
王安发现其中药瓶上的字是安定神经的,是她以前吃过的一种,只不过自己只服用两颗。
刘笑笑望向一直担心看着她的王安,嘴角扯出一个算是微笑的弧形后,眼泪还是止不住了。
“王安,我向天老爷保证,我那时候是想过要救你的。只是后来我遇到了糟糕的事,很糟糕。”
这句话后,她惨然一笑。
如果这算是她的最糟糕的事,那后面的应该是噩梦刚开始。
“我是真心只想拿你的那个蓝色本子的,没有想动其他的东西。因为,我不想你看不到这些,你难过我也会难过的呀。
王安你相信我,我真的看到车祸以后的你是很清醒地,我没骗你啊。”刘笑笑痛苦地说。
王安听到这里,心里明了了,原来徐海洋要的蓝色日记本是真有的啊,只是被刘笑笑掉包了。
她想自己可能因为应付徐海洋,给他的是本自己化妆的日记本。
不对,那时候的自己没有给徐海洋,所以,她是真把日记本给了秦小希。
所以,眼前看着有些的半疯狂的刘笑笑说的是真的,自己那时候是没有失忆的。
“我相信你啦刘笑笑,别哭啦,你瞧我都相信你,还抱着你了呢。
嗯……那你说我的日记本都有密码的,你是怎么解开的?”王安问。
刘笑笑摇摇头,一脸的悲伤看着王安,她想要不要说出自己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