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药丸

阳光明媚的天上,几片白云自由自在的游荡。

阳光下没有叶子的梧桐树褐色树枝上,落了只叫不出名字的小鸟,它的嘴上似有似无的叼着什么。

黑黝黝的眼睛不屑的看了萎靡不振的姜豪仁一眼,然后猛劲的冲向天空,在白云衬托下成了一个极小的黑点。

风突然的开始刮大起来,屋檐上六个铃铛声音竟齐刷刷的响起。

姜豪仁很快的就回到自己车行里,他告诉工人们,今天不用靠活啦,收拾收拾早点回家。

紧接着又很有爱心的督促一句,快元旦了,元旦一过春节就到了,你们也该准备东西了。

说完还从兜里拿出来几个红包,大方的发给已经被他突然的热情搞得懵了的工人。

工人们脸上有些讶异,眼神里也是胆怯的望着他。

个别的人和他笑声说了谢谢,开始陆陆续续的收拾东西。

姜豪仁满脸都是松软的笑,为了显示出自己很大度,这一点钱不算啥,时间比钱更重要。

他有些聪明的想,自己要是早这样懂得时间的重要,是不是就不会落到现在这番,如同落水的狗。

姜豪仁深深的从胃里呼出一口带味道的气体,眼睛里的黑色像风里的枯叶跳起来,他想为自己鼓掌。

工人们刚走,姜豪仁猫着腰进了地下室,路过那幅假画,看了眼是完好的就没停下。

在一个灶台下摸了一下,灶台吱扭扭的向后靠,露出一个半人高黑黝黝的洞口。

他低下身进去,然后猫着腰七拐八拐的到了一个宽敞一点的地方。

这个地方大概有十平方那样,很小很乱,但是生活用具应有具有。

一面墙上挂着很多女孩穿的衣服,样式都很潮流,旁边有些被拆开的木板。

一张完好桃木做的小巧的梳妆台上的相框里有一张少女的照片,女孩眉清目秀的和姜梅书很像。

桌子上有个箱子里都是些化妆品,显示出这里曾经住过一个女孩。

姜豪仁也不管这些东西用没用过,统统的都摆放在桌子上。

姜豪仁蹲下肥胖的身体,从兜里拿出来些工具。

他一下一下地扭着那些螺丝,很快就把几块木板搭建在一起,做成了原来的模样,一张结实的木床。

他试着把床抬起,拖拽的时候想了一下,放下床又在地上所有空的地方都踩了几遍。

这才放下心的快速把梳妆台和木板床压在上面。

他鼓捣了好久,没有看时间,也没有想去看看那幅画后的池寒冰还在不在。

他觉得自己在做的这件事比起绑架一个人要厉害得多。

他也不知道外面的天是不是黑透了,街上的人们是不是都加快脚步回家。

他眼前已经就要是一个干净的整齐的房间了,一间有过女人住过的房间。

这一切他都是在恢复从前的摸样。

很久,他直了下腰眯起眼睛满足的笑,眼前的一切让他觉得自己做的很完美。

姜豪仁俩手掐着腰走出房门,弓着腰又走了一段,推开一块厚重的木板,露出井底。

井底里有很多鹅卵石,他在鹅卵石上又踩了几下,转身爬上一段,又到了一个洞口。

这里就是当初他女儿姜美丽掉落下来的地方,也是他藏匿池寒冰的地方。

姜豪仁站住,把手里的灯放下,有些昏花的眼睛四下的寻找。

眼前什么都没有,空空的地上别说池寒冰的头发,连个气味都没有了。

看来自己猜测对啦,林普不是跟踪别人,是在跟踪自己,他来过了……

好吧,来过了总比人死在这儿了强。

姜豪仁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感到自己的肚子都小了。

这时他的耳边有了些响声,吓得他慌乱的寻找,原来是自己的电话声。

电话是姜美丽打过来的,姜豪仁不敢接听也不想接听。

姜梅书事被泄露出去,姜豪仁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的女儿姜美丽。

他不知道自己在地下忙着的时候,姜美丽带着余乐在地上的车行门口等着。

一身白色貂毛大衣的姜美丽坐在轮椅上,腿上也盖着白色的皮毛毯,两手放在毛茸茸的手套里,手套里是热呼呼的暖手宝。

她戴着帽子下的眼睛阴郁的盯着姜豪仁车行的大门。

其实,姜美丽和姜豪仁在某些方面是很像的。

特别是自私!

那年姜美丽掉到枯井里并没有直接昏过去,她在枯井里摸着,就那么的凑巧的按了翻板,又一次掉到下面松软的地方。

她爬了一段,发现了一个干燥的不得了的小房间。

小房间里的摆设让她惊疑,一个躺在那玩着小手的孩子和一个睡得正香的女孩。

姜美丽忍着疼不敢叫出声,她知道爸爸姜豪仁干了件让人惊骇的事。

她忍着痛艰难的爬着,爬到了洞口时她已经爬不动了,等在那……

姜豪仁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昏睡着了。

等她清醒的时候,自己又被姜豪仁带到了另一个洞里,姜豪仁连哄带吓的告诉她,是她选择往后轻松的活着,还是选择就在这死去。

姜美丽一字不落下的把姜豪仁威胁她的话和余乐说完,就面无表情地两眼望着眼前富丽堂皇的车行大门口。

大门两边各有一尊石刻的兽石,龇牙咧嘴的望着有些黑暗的云朵挣扎在天空上。

余乐弯下腰,摘下手套用他温热的手想要去握姜美丽的手,他满眼里都是心疼。

姜美丽没有躲但也没有伸出手。

“余乐,你确实看到他进去了?”姜美丽声音里冷冷地说。

“是啊,我真的看到了才回去告诉你的。”余乐还是弯着腰,让自己好看的脸对着姜美丽。

很少出门的姜美丽皮肤也很白,精心修饰的脸上除了那双阴郁的眼睛,还是很清秀的。

外面的人都传说姜美丽缠着自己,其实不是的,那些都是自己造谣的。

姜美丽是个很清冷的人,从来都不对自己笑过。

“嗯,我刚才和你说了那些事,让你知道了我是怎么受伤的,也让你知道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姜美丽转头望着余乐。

“美丽,你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发誓。”余乐举手说。

“得了,余乐,你今天看到了我爸的下场,也算是为你敲个警钟吧。”姜美丽转过头去冷冰冰地说。

姜美丽转回头对身边的女人温和的说:“姚姨,把东西给余乐吧,要不是他去徐海洋那检举姜豪仁,姜豪仁也不能这么快成丧家犬。”

姚姨答应着,把兜里早就准备好的一张银行卡递给了余乐。

“余乐,这张卡里你说的数上我又多加了三万,你要记住,事成之后我放了你,这些就都没有了。”

余乐明白,姜美丽是在告诉自己,以后姜豪仁没了,她姜美丽也不是他的保护伞。

余乐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悲哀,反正他感觉自由并不是快乐的,自由一旦有了,他的奢靡生活就没有了。

他干笑着,搓着手偷偷的望了一眼一直站着的姚姨。

姚姨是姜美丽多年的私人管家,是个端庄的女人,脸上总是似笑非笑的,眼神里也是让人琢磨不透的神秘。

余乐看到姚姨脸上又是那种让人发毛的笑。

“我走近去看看啊,美丽你别急啊。”余乐是不想让自己最后的尊严都没了。

余乐贴在玻璃上的眼睛的眼睛瞪得老大,里面什么也看不清,他小心翼翼的透过平静的玻璃光,望向身后的地方。

姜美丽模糊不清的白色影子,在玻璃上飘飘悠悠的,唯独帽子下那双眼睛黑漆漆的,他俊俏的脸吓得有些扭曲。

刚才姚姨递给他银行卡时的表情,让他很不舒服,那是对一个吃软饭男人的卑鄙。

玻璃上余乐俊俏的脸也有些畸形,就像他的心里一样。

他是想过姜豪仁到底会不会有事,要是有事了,就是这家里唯一的男人了,是不是翻身的机会就有了呢。

余乐转头冲着姜美丽笑,很俊美的笑,一步一步的走到姜美丽身旁。

蹲下身的他还是把姜美丽带着暖手套的手捧在自己的脸上,说道:“美丽,我不想离开你。”

余乐恨自己真的就是一条没有脊骨的虫子。

老家来人稍信,说他的父母生病了,还是两个人一起病的。

他虽然有意识的想要断绝和父母的联系,但是血管里流淌的相同血液是改变不了他的出身。

他需要姜美丽的钱,需要姜美丽给自己的身份。

“不必,余乐你不是花朵。”姜美丽的话如刺一样扎在余乐的身上。

余乐知道,在姜美丽这里,自己永远都是卑微的,包括灵魂。

即使姜豪仁倒了,自己也爬不起来的。

姜美丽默不作声推开余乐,从暖手的手套里拿出手机,迟疑了一会儿。

她还是没有忍住想要通知姜豪仁,警察快来了,是她打的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

他们在车行门口站了一会,盯着车行大门上那块乌黑的玻璃。

“他进去这么久了,警察也差不多快来了……”姜美丽说完,就冲余乐摆了手。

余乐推着姜美丽向一辆商务车走去。

“姚姨,我们走吧。”

车门打开,姚姨答应着,笑呵呵的递给姜美丽热手宝,然后和余乐一起帮着把姜美丽搬上车。

姚姨在车门关上的那刻,回头看了一眼姜豪仁的车行,那双眼睛里露出来的光闪动。

三个人在一辆车里,个想着自己的心思。

姜豪仁此时正使用最大的力气在头上的泥墙,把“地宫”两个字精细的描写着。

他满头大汗的干着,想起来那个花一样的女孩被他锁在这里,给他带来的愉悦是无法形容的。这里不能说是他最快乐的地方,但至少是他最开心的。

这一切都能掩盖住什么,他不知道。

匆匆忙忙回到病房的王安早上的检查终于都结束了,她在房间里实在是呆不住了。

正像刘笑笑说的,她还需要观察一下,只不过在等待病因分析时,她可以自由出入。

她背上自己的背包,里面有她要给蓝耑的礼物,就到大厅最近的血液科的走廊里左右晃着,她在想怎么去见秦小希。

王佑从办公室里出来,狐疑的眼神望着有些焦急的王安。

他想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王安。

“王主任……”王安对王佑的印象很好,有些斯文的成熟男人。

“王安,你不记得我是吗?一点也没有印象吗?”

王安摇摇头,这话问的,刚见过面的怎么会说没有印象呢。

“以前,我们是见过的,你还小身体不舒服来过这里。”王佑试图解释。

王安还是摇摇头,她真的不记得王佑,更别说以前的王佑。

“也是,你出车祸以后多少是有点后遗症的,脑震荡导致的癫痫也是不容易好的。”

王安不理解他的话,自己只是癫痫吗?不是还失忆了吗?

“你那时候有点间接上时间失忆,但是也会慢慢恢复的,只是创伤后遗症的癫痫不易恢复。”

王佑突然很想和王安多说一会,这种聊天让他感到了以前的自己。

“王主任,你说的话我不记得了,但是我认识你,是从这两天开始的,这两天的事也让我很奇怪。”

王安期待的眼神看着王佑,她也想和王佑聊一下。

可能自己真的来过这里,看过病什么的,要不王佑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血型。

王佑看了一下走廊,来往的人不多,但是也有停下来看他们的。

这些人有的是来看病的,对医生很是敬畏,总想从医生的话里找到和自己的病因有关系的。

“嗯,王安,你要是想知道一些事,就到我办公室里来吧,正好我也有些事要问你。”王佑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礼貌的说。

王安和王佑一前一后的进了办公室,门关上的时候正巧一个男护士路过。

男护士戴着眼镜的眼睛扫到了王安的背影,迟疑着站下,然后又走开了。

王佑把自己的椅子给了王安,自己靠在桌子那。

“王安,我和你妈妈他们认识,算是不错的朋友。”

王安点头,这个开头好,反正自己也不知道。

“你看,你小的时候因为生病来过,我们给你做过检查,所以我知道你是RH血型。你是RH血型的事别人也知道吗?”

王佑想知道徐海洋知不知道,若是按照徐海洋后来做的事,威逼利诱的和自己要一些需要特殊血液病人信息,自己也不知道,徐海洋和尚静做的事一样。

王安摇摇头,自己真的不知道别人知不知道,她想到王佑问的别人是徐海洋……

“你是想问徐海洋知不知道对吧,我想他应该知道,我在国外的治疗都是他帮助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王佑为自己的问题感到羞愧,自己真的是糊涂啦。

“我是想说,你的血型是阴性的事徐海洋知道吗?”

“什么阴性的,没听说啊。”王安对自己是谁都是个疑问,更别说阴性阳性了。

王佑发呆的看着自己手上洁白的手套,难道说王安不知道自己是阴性的熊猫血。

“我很奇怪的事,你现在不是了,你的血是阳性的。”

王佑的话让王安很是害怕,自己不是王安真的应验了。

“那我是谁呀?谁给我换了血,我还是我吗?”王安站起来有些慌乱的望着王佑。

王佑摇摇头,他发现自己真的无法解释了。

眼前的王安外貌和十年前的王安一样,没有瑕疵的一样,甚至更漂亮些。

如果说容貌可以变自己还能说,但是熊猫血可不好说。

“我不知道,毕竟时间太久远了,你的血液特殊,我想不出你怎么会变了。不过你说你失忆了,这让我有点意外,你那时候是病了,徐海洋把你接回家的时候,我说过需要静养些天,你的记忆就会恢复的。”

王安再一次被王佑的话惊吓住了。

“你家出事的之前,我还和你妈妈见过面的,她临走的时候还说要去接你,她和你爸边走边聊着,好像你把妈妈的东西拿走了。

我听到她说,见到你非打你一顿不可。

她笑呵呵说的,我就知道,她是不会打你的,她爱你的时候可是把你宠上天的。

你爸王佑里比起你妈妈更是宠溺你的,还说,那些东西早晚都是你的,孩子喜欢就给她好了。

你妈笑着说你爸把你惯坏了,那可不是什么能玩的东西,是能创造世界的秘密武器。

你爸说,什么武器也比不了你的健康,你妈很是愿意听你爸这句话。

他们两个人说说笑笑走的,怎没也没想到出了门不久就出事了。”

“妈妈有没有说那是什么东西?”王安拉着王佑问。

王安无助的望着王佑,眼底升起来的泪水就要掉落下来。

自己到底有没有失忆,如果没有失忆怎么就不记得从前了。

特别是尚静留给自己的东西,自己怎么都不记得。

王安的难过让王佑说不出来话,人家的秘密怎么能和自己说。

“不过,你妈妈还说了,她知道你会把东西放到哪的。那些东西你都不记得了,这说明你现在还没想起来,奇怪了,你怎么会失忆这么久呢?”

王佑还是对王安的事感到奇怪,按理当时的王安会很快的恢复的。

“王安,你要是不是王安了,那你会是谁,你有没有想过呢?”

王佑的话不能说是惊雷但也是暴雨了。

王安呆立在那,嘴角抽动好几下,都没说出来话。

自己是谁一直是个折磨,难道自己是梦里的人,那个看不清楚的人。

“我是谁,我自己都不知道,所有人都说我是王安。”

“那你有没有遇到以前的朋友,你小时候的同学,他们给对你的记忆会有帮助的。”

王佑还是安慰了王安,哭泣的王安孤苦无依的望着他。

他心里有了一种爱屋及乌的感觉,想起了年轻的乔叶馨。

不管了,王安是谁就是谁吧,这些事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

“王安,你别怕,你是谁不是重要的,你好好的活着,活给死去的爸爸妈妈看就好。”

这时的王佑有了一种能量,他觉得自己就是王安的长辈,应该保护她。

“王安,我告诉你,徐海洋快不行了,他轻微的中毒引发出的心脏病已经让他开始倒计时了。你有什么话就去问他,我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是有道理的。”

“嗯,我可以……我要问他,我想知道我是谁。”王安无助的说。

“王安,要是你实在想不起来你是谁,你就当自己是王安。好好的活着吧……”王佑无法安慰王安的,他的事已经够乱的了。

王安一步一趔趄的走出王佑的办公室。

“王安,你在这干嘛?检查完了吗?”刘笑笑站到她面前。

王安愣了一下,刘笑笑真是个奇葩,自己刚想着她,她就出现了。

自己的过去可能只能找刘笑笑了。

王安有种怪异的感觉,刘笑笑每次都是神出鬼没的出现。

“我……”王安没有找出什么理由,她的神色依旧慌乱。

“你来我有事和你说。”刘笑笑拉着王安就向前走。

“咦?王安,你怎么还在这儿?”手里拿着些单据的蓝爵正好看到她们。

“嗯,蓝爵啊,我有些事要办……哎,刘笑笑你拉着我到哪去啊。”王安被突然出现的蓝爵吓了一跳。

刘笑笑不想有人打扰到她和王安,也不管蓝爵还要干什么,拉着王安就走。

她的行为让盯着她背影的蓝爵感到困惑。

他觉得这个叫刘笑笑的女孩一定是在哪见过的。

蓝爵还来不及问王安别的,手里的电话震动几下。

是秦瀚在催他,蓝爵赶忙的快走几步,他现在已经很忙了。

刘笑笑拉着王安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她向四周看了看。

“王安啊,你说怎么办啊,我们那个主任啊不许任何人接近那个病房啊。”刘笑笑想要杀徐海洋的心很执着。

以前是自己太懦弱,没有机会,也没有时机,如今坏人就在眼前,她又接近不了。

她焦灼的心不断的膨胀,就像个燃烧的热气球,升到空中等待爆炸。

“为什么?”王安很奇怪,一个心脏病至于要封闭起来嘛。

“不知道啊,我也纳闷呢。”刘笑笑失落的说。

“嗯,我正好要去看看他的。”王安说。

“就是说,你可以进去啦,那给你这个,你把它放到徐海洋的水里就行。”刘笑笑说着就把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递给王安。

玻璃瓶里是一粒褐色的药丸,在瓶底凸出的地方孤独的躺着。

“这是什么?你要干什么?”王安惊疑的问。

刘笑笑看着迟疑的王安,脸上的严肃认真竟有那么点大义凛然。

“雷公藤,我想要他死在毒药里。”刘笑笑撩了一下上眼皮盯着王安的脸,咬着牙说,又看向无人的左右。

王安看到她嘴角露出诡异的笑,这是和她的脸不相符的诡谲笑容。

毒药?又是毒药。

徐海洋就快要死了,还需要下毒吗?

王安实在不想笑出声,在这个严肃的时刻。

“刘笑笑,你不是认真的吧,我们要杀人也不能这么明显吧,能不能认真点。”王安被刘笑笑这种儿童的方式搞得不清楚自己还要不要相信她了。

她甚至都怀疑之前刘笑笑说的那些事,还是不是有可信度了。

自己拿个带毒的药丸给徐海洋,这不是撞枪口送死的最佳路程嘛。

“我是当然认真的,这个会要心脏更兴奋,血液输出和输入都会失调,徐海洋是因为心脏病进来的,当然用这个可以混淆病症啊。”刘笑笑一本正经的说。

“心脏病?不是因为食物……我还以为是叔叔吃了坏东西怎么得了呢。”王安咽下差点说出来的话。

刘笑笑有些嫌弃的望着王安。

“刘笑笑,我想,你是因为我被徐海洋关押着才想徐海洋死的吗?”王安的这个疑窦其实一直有的。

刘笑笑差点没骂人,眼前的王安真实糊涂。

“王安,你不想报仇吗?”她问。

“想啊,可我得知道我为什么报仇啊,找谁报仇,以前的那些事我想知道的更详细些,才有报仇的理由。”王安说。

刘笑笑想了一下,看看左右后拉着王安就上了电梯。

她们到了住院部的顶楼,七拐八拐的寻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头上有一小块玻璃窗,能看到惨白的天空。

刘笑笑熟悉的坐下,抬头不说话的望着那块天空。

四周封闭的小平台让王安有些窒息,她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些害怕刘笑笑了。

她也坐下,但是和刘笑笑保持了一段距离。

刘笑笑靠近王安,伸手使劲拽着她的手腕,长指甲已经镶嵌进王安的皮肤里。

她的面目开始不停的转换,眼睛里的白眼仁不断地变大,聚焦的黑眼仁如同一把道戳在王安脸上。

心里惊骇的王安手腕已经感觉到了疼,她还是不敢叫出声,因为她发现刘笑笑的脸上是狰狞的笑。

刘笑笑笑着支起耳朵,像是想要听到什么声音,比如呼救声,惨叫声都行。

她就是想听到呼救声,王安的呼救声,那悲婉的声音要比当年的她还要凄惨。

王安试图安慰她,用另一只手触碰刘笑笑的脸。

刘笑笑没有想到,王安没有叫唤,反倒安慰自己,她开始流泪。

她很无助的望着王安,冰凉的手松开了王安。

“笑笑,你带我到这来,是要告诉我什么……”王安轻声的说。

“王安,你不想杀你杀父仇人?”刘笑笑擦掉眼泪说。

“刘笑笑,我需要你的一个解释,你和徐海洋有仇,不是因为我。”王安说。

王安一直觉得,刘笑笑恨徐海洋,不是因为自己的事。

“刘笑笑,你可能不知道,我是真的失忆了,从爸爸妈妈那场车祸开始,我受伤后……什么都不记得了……”王安一字一句地说。

“不……你应该记得的,你没失忆过。”刘笑笑失音地叫了一声,她要告诉王安相信她,她真的看到王安是清醒的。

“你是清醒的,你是什么都知道的,你相信我,我没骗你,王安,你要相信你是一直清醒的……”

不被王安相信的刘笑笑像发狂的人,她开始扯着自己的头发,撕自己的衣服,她用手捶打自己,在身上,头上。

她说话的声音已经被她压制的极小,眼睛瞪得溜圆,鼻口扩大,原本较好的面容因为气愤变形扭曲。

她恨王安不争气,不和她同仇敌忾。

她恨自己不能给王安更多的信任,她恨所有过的比她好的人。

她要是有颗原子弹,就会炸平这座城市,她恨这座城市里每一个阴暗的地方,因为是阴暗的地方就会有让她毛骨悚然的回忆。

“刘笑笑,你怎么啦?”王安还是被刘笑笑的样子吓到了,她往后退。

“我说过,你从未失忆过,你什么都知道,都记得,你现在不是以前的你。否则你会听我的话,去杀掉你的杀父仇人的。”

刘笑笑“呼”的一下跃起来,一把拉住王安的背包带子,使劲的拉着。

王安没来得及反应,背包从肩膀处滑落下来,她赶紧的用胳膊肘拉住一根背包带子。

“你不是王安,你早就不是王安啦。”歇斯底里说话的刘笑笑狂叫着,震得王安一哆嗦。

她现在真的相信自己真的不是以前的王安,自己不是王安,王安去了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