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圩九庆

有理有据,连废帝师的圣旨都是左凇自己起草,上面写的天花乱坠,把他写的大公无私,贤明宽宏,姜浯都要怀疑左凇是不是闹着玩的,“你就这么想走?”

左凇已经换上了常服,“陛下以后要做的断舍离还很多,襄阳君、归德中郎将、佘将军等手握兵权的大将,这个月内都会请旨回封地,京城就留给陛下。陛下年少时肆意如长风,草民相信陛下可以让百姓们过上海清河晏的日子。”

姜浯突然呛住,握住左凇的手,“我立后,你们让我立谁我就立谁,你们能不能不走?我现在也风华正茂啊。”

“陛下,您必须得成长。”左凇恭敬的把他的手拿下来,往后退了一步,跪下叩首,“陛下,从雪氏谋逆造反那一刻起,臣等就摔了手中的碎片了,破镜尚不能重圆,何况是粉末呢?”

“朕就不能有私情么?雪氏待朕极好,朕做皇帝,都不能为他们开脱一点点么?”姜浯流泪控诉,他的童年一半是在雪家度过的,对表兄弟们比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还亲厚,甚至舍得让荣帝都请不动的左凇,来陪伴表妹们。

左凇摇了摇头,“陛下,您是天下的主子,是百姓仰以为正道的模范,您做事必须公平公正,三思而后行。所谓,民者官欺、下者尊压、尊者帝忌、帝者万人督。”

“好一个帝者万人督,你为什么总要把朕捆在规矩上板正?!就许你满天浪漫,不许朕心生怜惜!!”

“您的怜惜该对着百姓!!”左凇抑制住激动的情绪,“陛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若您荣登大宝,只是为了自己舒服,草民绝不手软!告辞…”

她转身就走,只听见姜浯高喊的一声:“左凇,我恨你!”

在左凇回府前,到茶楼见姜鳐,姜鳐一身红衣,美艳异常,“姐姐你来了,快坐下。”

“嗯。”左凇离开一阵子,发现姜鳐长大了,她再也不任性妄为了,听说她自成亲以来,都未曾与佘真同房过,直到姜浯犯了众怒。

姜鳐笑得喜气洋洋的,把茶杯往她身前推,“反正你要走了,就陪我听完这一场戏嘛,你尝尝这杯茶,听说是新品。”

“嗯。你是不是也要跟佘将军回长安?”左凇端着茶杯问。

“是啊,嫁叟随叟,我当然要跟他回去。”姜鳐的情绪好像不大对,有点强颜欢笑的感觉,“如今能劝住他的,只有我了。”

左凇举高茶杯喝茶,姜鳐事无巨细的看着,她紧张了,就在即将入口时,姜鳐突然出手打掉茶杯,笑道:“诶呀,这茶凉了,还是给姐姐换一盏吧。”

“不用,戏快唱完了,我要走了。”左凇拿手帕擦着袖口湿润处,姜鳐就看着点头,她走远了她还在原地。

突然一根银簪插进姜鳐的茶杯,银簪发黑,那人声音冷冷的:“嬢嬢还是少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才好。”

姜鳐回头看着那人,笑容依旧,“赵祝台你的头发是她的,她的手帕是你的,你们在一起了对不对?”

“那又如何?”是左凇剪下自己一半的头发,做成假发,给他戴上的,还说等她头发再长长了,给他做一顶新的。

姜鳐乖巧的摇了摇头,“我只是以为没人赢的。说说吧,你想怎么对付我,我娘是你杀的,韦峨的事也是你的谋划,不就是想让我哥哥恨姐姐么?”

赵何不以为然,“为护兄长,向佘真低头,够你受的了。我不会出手。”

“谢谢啊。”姜鳐笑嘻嘻离开,赵何才不会对情敌心生怜悯。

左凇回府收拾东西,即刻就走,白年景几个也帮她一起收拾,“梨花包子,这次分别还再见么?”

“相识何必常相伴,将以碎玉两相安。”左凇乐观的笑着,“说人话就是,燕京这个鬼地方老娘受够了,祝各位也早日解脱。”

诸人被她逗笑了,“好!早日解脱,再也不见。”

“嗯。”左凇回眸一笑,一眼万年。

左绪忽然想起左凇说过的一句话,“看见了吗?万事以百姓为重,触怒龙颜在所不惜,你要是做不到,做不好这个湘楚君,我会回来杀你。”

她的白马旁,站满了人,都是她的家人,“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兄弟姊妹,不要哭,小凇、左氏、朝廷都想你们笑靥如花。是小凇失德,无关陛下、百官……小凇就此别过,各位保重。”

他们的一句句舍不得,叫的左凇鼻子发酸,眼眶发红,怯弱的翻上马背,一把擦去眼泪,疾驰远去。

他们说左凇把自己当成了垫脚石,为陛下铺路,为左绪铺路,但她一定是解脱的,幸福的。

他们心里只有她这一个湘楚君,因为就算有人能复制她的作为,也不是她。

城外,赵何骑骊等待,早早备好了手帕给她擦眼泪,“好了,不难过了,我们以后也是可以满天跑的。”

左凇点了点头,“我没事,我们早些回潭州吧,玲珑东家大概已经带彩云回明唐了。”

玲珑楼素有不私下参与权谋算计的规矩,彩云为了赵何屡屡破距。后来秦枫晚离开,雪氏的人对他们展开围杀,也是她及时赶到,护送他们离开,还替赵何挨了一箭,命中要害。

可赵何就当她是个过路人,玲珑楼的骂他负心薄幸,左凇却想知道赵何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几日后抵达潭州,左凇折腾形式时,赵何翻过山回了云梦府。

宗祠前,他跪的端正,“爷爷、爹爹娘亲,台儿回来了。恕台儿不孝,娶她不能拜你们,以后也不会再回来,爷爷,元颜公主是我亲手杀的,咱们家输的仗,我都杀回去了,所谓虎父无犬子。

“咱们商量下辈子别当官了呗,武将打打杀杀,不问归期,别人小时候至少有娘亲,我爷爷、爹爹、娘亲全是将军。文臣也难搞,像隔壁府,捆着皇帝,还要牺牲自己做垫脚石。

“心慈手软的何照才配得上天真烂漫的左凇,冷血无情的赵何才能与心狠手辣的左凇走到最后,二十年后,我们的时代过去,一切都会风平浪静。”

左凇也在祠堂前跪着,“您们也别担心我,是我大逆不道落草为寇,再说了皇城那鬼地方那么危机四伏,我本来就不想呆在那里,让左十一替我顶着也好,大不了他不行,我再过去嘛。以后的日子我要为自己而活。

“好好的‘五人帮’,顾顾以血警我,期…陛下帝王无端猜忌,散了就散了吧。曾爷爷,您有机会跟昭仁公主说一下,她的军队被我解散了,她的后人只剩下我和鹤年了,我将鹤年安置在公主的故居红山别宛,能好好长大,让她别生我气。

“对了,我要成亲了,赵何,你们听说了么?他可厉害了,我们携手共进、并肩同行,他对我特别好,这辈子我只想和他好好在一起。东阳长安是不配上左氏的宗祠的,我来此都是大逆不道,就不放牌位了,小凇不孝。”

他们的小家很巧就在两府祠堂的交点,成亲时的嫁衣钗环是赵何亲手做的,还有一套左凇曾经当掉的首饰,左凇都不记得它了。毕竟在闹掰之前,她根本没把姜浯当外人,他的钱她挥霍无度,又怎会记得买了什么。

晚上吃的是汤圆,一个一个好生小巧圆润,寓意圆圆满满,他们不是受不起生的饺子,只是左凇的身体怀上就是悲剧。

他们坐在廊上,望月再吃,左凇忽然取出腰上的月亮珮,又拿过赵何的,“路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集一点月光,祝我们岁岁常相见。”

赵何笑了笑,“以后,我会是你的月亮。”

“那我是什么?”左凇风轻云淡问。

“……”赵何想了想,“太阳。”

飞辔的光映射到玄烛上,玄烛重见光明,才渗出温润如玉的光,照亮世间有情人。

“嗯。”左凇吃完了,贴到他耳畔,低声说,“赵何,我不懂怎么办?”

“什么不懂?”赵何脑子是那么回事,又怕不是那么回事。

“洞房花烛。”

“呵。”赵何笑了,放下碗,抱上她往里走,“我懂,我教你。”

“可我听说很疼。”左凇表面风流倜傥,内心初出茅庐,“听说厉害的,会几天下不来床。”

赵何是越听越觉得好玩,摸摸她的脸,“我会小心行事的,你别怕。”

“嗯。”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