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哥,为什么我们不能让人看到?”
他嗤笑一声:“要是道术传得满大街都是,你想想,跟美利坚全民枪战有啥区别?”
我摸着下巴琢磨:“说实话,区别还是有的——这玩意儿成本更低,还容易画”
主驾驶的玄明扭过头白了我一眼“你以为用道法这么简单”
“我不是把红符点燃了吗?”
玄明一脸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是红符把你当邪祟了驱邪。”
“况且学道之人,习得超越常人的法术,必然有得有失,这失便是五弊三缺,鳏寡孤独废,钱权命三缺必沾染一样”玄明自顾自地说。
“五弊三缺这东西,像是这该死的命运硬生生烙在这个世界上”
………
开了莫约两三个个小时,这辆玛莎拉蒂又开到了市区里,麻痹的,平时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但现在看着眼前市区里灯火通明,再回想起那村子里恶心的头颅,这他娘的像跟两个世界似的。
最后车停在了市中心一栋大楼前,一眼望不到顶的建筑彻底打消了我买点水果求人帮忙的想法——奶奶的当道士怎么可以这么有钱
真特么是让我这个穷比开眼了,一路全是些看不懂名字的奢侈品,我紧紧跟着玄明,生怕在这么大一栋楼里跟丢了。
电梯直上三十多层,玄明整了整衣领,压低声音警告我:“管好你这张嘴,眼下只有里头这位能救你了”
他刚要叩门,那扇厚重的铜雕大门竟自己打开。一个佣人打扮的微微躬身:“老先生正在厅中相候。”
我还在疑惑到底为屋子里那位怎么知道我们刚好到了,玄明就带着我往里面走去。
踏进客厅那秒我差点一嗓子喊出来——小两百平的厅,整面落地窗外映进来半个城市的夜景,湘江和江心洲像沙盘似的铺在脚底下。我嗓子发干地咽了口唾沫:这他妈得是多有钱才能住这天宫啊。
“小朋友,看这边”直到一个声音把我从震惊里拉了回来,只见沙发上坐着一个胖胖的老人
“吴老”
玄明这老孙子毕恭毕敬地拉着我抱拳行礼,跟刚见在村子里那贱兮兮的样子真的是两个极端。
待我俩坐下之后,他沏了三杯茶,对着笑了笑我说“我叫吴守缺,叫我老吴就行了”
“我猜,是因为血太岁的事吧”
我后劲寒毛唰得立了起来——他怎么会知道血太岁。
玄明确是见怪不怪,对着我说:“算命你知道吧,吴哥就是五术之一卜术的传人”
吴守缺抬手,打断玄明,饶有兴趣的看着我“有意思的是,我竟算出你应该死在村子里,但你却活了下来”
我?从小到大我也没发现我又什么特别的地方,要发现了哥们我早去霍格沃兹学魔法了。
吴守缺看着我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笑了笑“哈哈哈哈,我又不想了解这些,像我这样在剩下的日子里天天吃好喝好,过得这么滋润就挺好的了”
他和玄明的交情显然不一般,说这话时,玄明神情有些黯然。后来我才知道,吴老付出的代价,是“五弊三缺”中的“命缺”。
“我一身都过得这么滋润了,这还不好啊”吴老拍了拍玄明肩膀,说着让佣人都退下
随后吴老走进一个暗门
当他捧着那个檀木盒子回来时,神情里的慵懒和豁达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已久的郑重。
盒子上面镶嵌着早已黯淡失色的金丝银线,勾勒出复杂而古旧的云纹,边角处已被磨得温润,透着一股久远岁月的气息。
吴老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先用指尖细细抚过盒盖上的纹路,仿佛在安抚一个老友,他双手捧起那张黑符,动作缓慢而虔诚,仿佛托着的不是一张符纸,而是一座山的重量。当他开口时,声音不再温和,而是变得低沉、恢弘。
“小子,看你有眼缘,又是玄明带你来的,”他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张符——像从夜幕中撕下来一样,纹路却隐约泛着暗金,“我这珍藏了半辈子的黑符,就交代在你身上了。”
符箓分五等,黄符最常,红符驱邪,黑符镇煞,紫符动天。传说紫符一出,可令天地色变、丘峦崩摧。而黑符,仅次紫符,是多少道人一辈子求而不得一见的东西。
“吴哥,这黑符.....”玄明的声音带着震惊与内疚,这代价,确实太高昂了。
“你也知道血太岁是什么东西,这黑符都只能压一压而已”我都六七十都还没用上,难不成以后你烧给我啊”吴守缺白了玄明一眼,语气却很是豁达。
吴老望着窗外的夜景,淡淡地说:“我这辈子算了太多命,改了太多运,到头来最舒服的活法,就是给自己留点缺憾,不然老天爷都得惦记你。”
说完,吴老手拿黑符,口中念念有词
玄冥洞章,秽炁分流。敕吾真符,神煞皆伏!九幽破秽,镇尔太初之污!——急赦!
最后一声“赦”字出口,如同惊雷炸响!
黑符疯狂吞噬着周围所有光线,暗金色纹路活过来般游动,下一刻,黑符无声破碎,随机化作一道凝炼至极的黑色流光,无视阻隔瞬间没入我的胸口
流光入体刹那,我感觉就像身体里有个炸弹突然爆开,剧烈的痛苦从每一根骨头、每一条肌肉纤维、甚至是血液流动的深处同时爆发出来!我全身的皮肤下面,仿佛有无数条细小的东西正在疯狂地挣扎、扭动。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痉挛,皮肤表面像是有一波波浪潮在翻滚起伏,时而鼓起一个肉包,时而又凹陷下去。我疼得视线瞬间变得模糊,金星乱冒。
当我再次醒来时,看到吴老长额头冒汗,舒一口气,完工了。
“这张符最多可以压制血太岁凶性五年,恐怕血肉复生的能力还在”
“据我所知,世上能彻底解决这东西的,”他沉吟片刻,“或许只有与我同宗同源的医脉传人,他们精通的是生机与调和之道,或者……”
他顿了顿:“找到比血太岁本身更邪的东西,以毒攻毒。医脉传人,据我所知,如今就在这座城市里。但那更邪之物……连我也算不出其丝毫踪迹。”
丫的,虽然不能根除,但多活五年就已经可以让我高兴死了
在感谢完吴老之后,玄明便带我准备离开时,吴老突然郑重地对我说。
“小子”
他看着我,目光深邃:“记住,你是被命运眷顾的人”
当时我以为,他只是说我运气好,绝境之中能遇到玄明拿钱除鬼,又能得他慷慨赠符,捡回一条小命。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在经历了无数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我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背后那沉重而复杂的分量。
我看着玄明依旧苍白的侧脸,忍不住开口:“牛鼻子,跟我说实话。你这种高人,怎么会恰好出现在梧桐村?别跟我说是凑巧。”
我越想越不对劲:“还有,你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惹上了什么东西。那血太岁……你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
玄明沉默了几秒,缓缓将车停在路边。他转过头,眼神不再是平时的戏谑,而是充满了一种沉重的疲惫。
“凑巧?”他苦笑一声,声音沙哑,“世上哪有那么多凑巧。是有人算准了这一切,让我来还债的。”
“还债?你欠了谁?”
“欠我师弟,玄清。”说出这个名字时,玄明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也欠那位请我救你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说出这些话需要巨大的勇气:“二十年前,就是我带着玄清那小子来这里处理‘童楼’的怨气。那时我们年轻气盛,道行不够,差点双双交代在那儿。最后……最后是他用了师门禁术,以自身魂魄为代价,强行将那未成形气候的鬼婴封在了老槐树下。我……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魂飞魄散,连块骨头都没能带回去。”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
“他是我带进山的,我是他师兄……我没看好他,让他折在了这儿。”
“从那以后,梧桐村就成了我的心魔。我每年都会偷偷回来看看封印是否稳固。直到半个月前,我接到了吴守缺,吴老的电话。”
“吴老?他怎么说?”
“他说……”玄明模仿着吴老那种慢条斯理却不容置疑的语气,“‘玄明啊,你师弟用命换来的二十年太平,到头了。槐树根快压不住那东西了,而且这次,它还沾上了更邪的‘血太岁’。到时候会有个倒霉蛋小子成为血太岁的容器,他就是引爆一切的钥匙。你欠你师弟的,你得回去把这事了了,保住那小子,把他带到我这儿来。’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仿佛落入了一张早已编织好的、无形的大网之中。我的命运,似乎在很久以前,就被某些看不见的力量拨动。
“血太岁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主驾驶的玄明扭头对我说:
“血太岁百年难遇”
“别被有些人给惦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