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的初次相遇

今天的天空像被捅了个窟窿,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器徒劳地左右摇摆,勉强撕开一片模糊的视野。

44岁的苏蔓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微微隆起。

她刚从儿子苏乐就读的十四中学回来,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感和怒火。

后视镜里,映出的是儿子苏乐那张桀骜不驯的脸。

“系好安全带。”苏蔓克制情绪,轻声提醒。

“少管我!”

“你为什么要打人?”

苏蔓终于忍不住问。

“看他不爽。”

“看别人不爽就可以动手了吗,遇到问题不能心平气和的沟通嘛……”

苏乐冷笑,“怎么?又要说教?就像当年我爸出轨,你和他讲道理有用吗?”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苏蔓心里。

此刻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一声叹息。

三年前那场离婚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也毁掉了苏乐眼中世界的美好。

从此儿子苏乐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整天在学校无事生非,被老师喊家长已是家常便饭。

14岁的少年,身高已经蹿得接近成年男人,此刻像头被激怒的小兽,梗着脖子,脏污球鞋的脚狠踹驾驶座的椅背。

“凭什么关我禁闭!啊?凭什么!”

苏乐的声音嘶哑又愤怒,在密闭的车厢里炸开。

“是那个傻叉先说我的,他骂我是没爹的野种!我揍他怎么了?我不该揍他吗?!”

“闭嘴,苏乐!”

苏蔓的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愤懑,也夹杂着一丝崩溃。

她猛地一打方向盘,试图避开前方路上的一个水坑,老旧的本田车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呻吟,车身不受控制地甩了一下。

就在这时,刺耳的刮擦声撕裂了雨幕的喧嚣。

苏蔓的心脏仿佛瞬间停跳,一脚死死踩住刹车。

完蛋!

她僵硬地转过头,透过模糊的车窗,看到自己那辆银灰色的本田车头,正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斜怼在路边一辆黑色钢铁巨兽的腰身上——那是一辆线条冷硬、充满压迫感的奔驰G63。

昏暗的路灯下,一道显眼的刮痕,从对方光洁如镜的黑色车门一路延伸到后轮拱,在倾盆大雨的冲刷下,像一道丑陋的、无法忽视的伤疤。

苏蔓的心沉到了冰冷的谷底。

这车……就是把她卖了都赔不起。

“砰!”

奔驰G63那厚重如堡垒般的车门猛地弹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踏着雨幕,如同从黑暗中走出的煞神,悍然降临。

雨水瞬间浇湿了他的头发,几缕乌丝贴在饱满的额头,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平添了几分野性。

他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背心,湿透的布料紧紧包裹着贲张的胸肌和块垒清晰的八块腹肌。

雨水顺着充满力量感的胸肌和腹肌的沟壑肆意流淌,在昏黄的路灯下折射出男性荷尔蒙的强烈气息。

水珠滚过他冷峻、线条分明的下颌,滴落在宽阔的臂膀上。

男人没有打伞,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先是扫过自己爱车上的那道划痕,然后,视线缓缓移向本田驾驶室内脸色煞白、嘴唇微颤的苏蔓。

最后,钉在了推开车门、一脸戾气跳下车的苏乐身上。

“怎么开车的?眼瞎吗?”

霸总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哗哗的雨声,带着一种金属的冷硬和强烈的压迫感,砸在苏蔓的心头。

“大不了赔钱,凶什么凶,不就辆破车吗?”

苏乐被对方的气势震慑到了,但随即少年的自尊和叛逆占了上风。

他梗着脖子,毫不畏惧地仰视着这个比他高出一个头还多、浑身腱子肉的男人。

“刮一下怎么了?多少钱?小爷我…我妈赔你!”

秦战的目光掠过苏乐那张年轻气盛、写满不服的脸。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不知天高地厚、只会张牙舞爪的幼狼崽子,带着一丝轻蔑,并没有理会苏乐。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推门下车、强撑着站直身体、试图将儿子护在身后的苏蔓身上。

雨水瞬间打湿了苏蔓的头发和薄外套,勾勒出她性感迷人的身形。

她脸色苍白,嘴唇紧抿,努力佯装着镇定。

这时,助理快步走过来,低声汇报:

“秦总,初步估计维修费用至少二十万。”

苏蔓听到这个数字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她只是个普通设计师,离异后独自抚养儿子,存款连五位数都没有。

“对不起,我们会赔的,这位先生,请把你的银行卡号给我,凑齐了我转给你。”

“赔个屁,老子这就报警!”

苏乐掏出屏幕碎裂的手机,挑衅地晃了晃,“行车记录仪调出来看看是谁的责任?”

秦战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苏乐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莫名让他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

“不要说了,苏乐,是我们的责任……”

苏曼眼底深处无法掩饰的脆弱、疲惫,以及一丝对未知赔偿金额的惶恐,像细小的针,精准地刺中了秦战心底某个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角落。

“这次就不用你赔了,下次开车小心点!”

秦战吐出的话语简洁而冰冷,带着退伍兵哥哥特有的干脆: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梗着脖子、还想说什么的苏乐,那眼神里的警告如同寒冰:

“管好你的儿子!”

话音落下,他没有再看这对狼狈的母子一眼,利落地转身而去。

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湿漉漉的肃杀之气,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黑色G63那低沉而狂暴的引擎声咆哮着撕裂雨幕,瞬间加速,消失在茫茫的雨夜之中,只留下轮胎卷起的水雾在原地弥漫。

冰冷的雨水顺着苏蔓的发梢流进脖颈,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她扶着湿滑冰冷的车门,指尖无意中触碰到自己隐隐作痛的手腕——那是刚才苏乐在车上激烈推搡她时,她不小心重重撞在方向盘上留下的。

此刻,在秦战那最后如烙铁般滚烫的目光注视过的地方,那痛楚似乎变得更加清晰。

伴随着一种莫名的心悸,在雨夜里无声地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