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德府城西,朱府。
青砖门楼在夕阳下投下巨兽般阴影。门楣上“积善传家”鎏金大字刺眼夺目。暖阁内,瑞兽铜香炉喷吐昂贵沉水香,试图掩盖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焦灼。
朱家大老爷朱仁富,福字团花绸袍裹着肥硕身躯,斜倚紫檀木罗汉榻。油亮紫檀佛珠在保养得宜的白胖手指间捻动。他眯着眼,听管家朱全躬身汇报。
“老爷,那姓李的酸丁,真鼓捣出邪门东西了。”朱全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惊惶,“城外坡地绿油油一片,他带着泥腿子刨出不少土疙瘩,当场生啃!好些人跟着种……势头压不住了。”
朱仁富捻珠手指顿住,眼皮撩开一条缝,浑浊眼珠寒光一闪。“土疙瘩?”他嗤笑,声音如肥肉摩擦,“生啃?饿疯了啃泥巴都香!妖言惑众,以邪术乱我归德人心!”
肥厚手掌重重拍在榻边小几,震得茶盏叮当。“我朱家几代根基,田连阡陌,粮仓满囤!这天赐良机!那些贱民的田契、祖屋、卖儿卖女的身契,眼看就要到手!姓李的弄些妖物就想坏我好事?断我财路?!”
朱全腰弯得更低:“老爷说的是!只是泥腿子被蛊惑得狠了,人心浮动……”
“不好办?”朱仁富嘴角咧开残忍弧度,横肉堆叠,露出森白牙齿。“那就让‘天’来办他!他不是能种妖物吗?就让所有人看看,这妖物是福是祸!”他凑近朱全,声音阴冷如毒蛇吐信,“找机灵的,把东西混进去……我要让吃了‘妖物’的泥腿子,当场吐!吐血!明白吗?”
朱全浑身一凛:“小的明白!定让姓李的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