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祸临观

沈七在三清观待了快一个月,每天跟着徐清玄学些扎马步、念经文的基础功夫。起初连站桩都晃悠,现在能稳稳站上一炷香,只是右肩那朵血色花印总在半夜发烫,像有只虫子在皮肉里爬。徐清玄给的丹药吃了不少,可血箓在袖子里时常鼓囊,跟活物似的总想往外钻。

这天清晨练剑,他刚挥出半招,手腕突然一麻,桃木剑“当啷“掉在地上。就见右胳膊上渗出细密的血珠,顺着皮肤聚成藤蔓纹路,跟血箓上的花纹一模一样。他吓得赶紧用道袍袖子遮住,正巧徐清玄端着药碗进来,眉头皱得像个疙瘩:“昨晚又做噩梦了?“

沈七点点头,没敢说梦见自己变成血煞教徒,拿弯刀砍向徐清玄。老道长叹了口气,把药碗递给他:“这是最后一剂定心散了,观里的药材快见底了。“沈七低头喝药,苦涩的汁液里好像掺着铁锈味,忽然听见前殿传来“哐当“一声响,像是铜盆砸在地上。

两人赶到前殿时,只见扫地的小道童瘫坐在门槛上,手里的铜盆滚出老远。供桌上的香炉歪倒,香灰撒了一地,正中间的三清像前,不知何时多了团黑乎乎的东西——凑近一看,竟是只被拧断脖子的乌鸦,爪子上还缠着块猩红布片,跟血煞教的面巾一个颜色。

“他们找来了。“徐清玄的声音发沉,从怀里掏出那面裂了缝的青铜镜。镜面里映出观外的密林,影影绰绰有十几个蒙脸人正往山上摸,领头的黑袍人手里晃着个血色骷髅,骷髅眼窝里的红光直往观里飘。沈七看得心头发紧,右肩的花印突然烧得厉害,袖中的血箓“哗啦“一声响,像是在回应外面的召唤。

“快跟我去藏经阁!“徐清玄拽着他往后院跑,刚转过月亮门,就听见“轰“的一声,前殿的木门被撞开了。沈七回头瞄了眼,只见黑袍人带着手下冲了进来,手里的弯刀在日光下泛着邪气,面巾上的六芒星刺青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藏经阁里弥漫着旧书味,徐清玄翻出个刻着符咒的木盒,刚打开就有金光冒出来。“这是祖师爷留下的镇邪符,“他往沈七怀里塞了几张黄符,“你躲到书架后面,无论听见什么都别出来!“话音未落,藏经阁的窗户“咔嚓“碎了,一枚血红色的毒针擦着沈七耳边飞过,钉进身后的书墙里,顿时冒出一股黑烟。

黑袍人带着两个教徒翻窗进来,手里的血色骷髅“咯咯“作响。“小杂种,把血箓交出来!“他盯着沈七的袖子,眼里的贪婪藏都藏不住,“你爹娘就是不肯交,才落得个钉死在槐树上的下场——“这话像把刀子扎进沈七心口,他猛地想起爹娘断气前的眼神,右肩的花印“嘭“地炸开一团血光,袖中的血箓“嗖“地飞了出来,卷着猩红锁链缠向黑袍人。

“找死!“黑袍人掏出面刻满恶鬼的令牌,血光和令牌撞上的刹那,整个藏经阁都在晃。沈七只觉脑子“嗡“的一声,眼前闪过无数张痛苦的脸,全是青石村死去的乡亲。他咬着牙抓起徐清玄给的黄符,可手指刚碰到符纸,血箓突然缠上他的手腕,烫得他惨叫出声。

“哈哈哈,血箓认主,你早就是我们的人了!“黑袍人笑着逼近,弯刀眼看就要砍到沈七脖子。突然“叮铃“一声脆响,徐清玄的镇魂铃从怀里飞了出来,铃铛红光爆闪,缠在沈七手腕上的血箓猛地缩回,黑袍人的弯刀也被震得脱手飞出。

就在这时,整个道观的铃铛都响了起来,前殿方向传来老道长的喊声:“启祖师阵法!“沈七透过窗户看见,观里的道童们正往各个角落插黄旗,黄旗上的朱砂符在风中簌簌作响。黑袍人脸色一变,掏出个血囊往地上一砸,顿时腾起遮天蔽日的黑雾,里面全是张牙舞爪的血虫。

“快走!“徐清玄拉着沈七冲出藏经阁,可刚跑到院子里,沈七就感觉脚踝一紧,低头看见条血色藤蔓从地下钻出来,缠得他动弹不得。黑袍人从黑雾里现身,手里捏着根骨针,针尖对准了他右肩的花印:“小杂种,跟我回血煞岭吧——“

千钧一发之际,老道长的木剑带着白光劈来,黑袍人慌忙后退,骨针擦着沈七肩头飞过,在地上烫出个焦黑的坑。沈七趁机挣断藤蔓,却见自己的血滴在地上,竟开出朵血红的花,花瓣上还映着黑袍人得意的笑脸。他这才明白,血箓的根,早就扎进自己身体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