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神的设计师

单兵神性武装项目实验室。

这里的风格与比比东的实验室截然不同。

没有暗红色的狂暴数据，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流淌着淡金色光芒的能量回路，它们在透明的墙壁和地板下缓缓游走，最终汇入中央一面巨大的数据墙。

墙上，正模拟着海神信仰之力的收集与转化过程。

无数代表着信徒祈愿的微光从底部升起，汇入顶端一个象征着神祇的虚拟神格，经过转化，再反馈出纯净的神力。

千仞雪站在这面墙前，已经静立了数个小时。

她曾是天使之神，对这个过程再熟悉不过。

但熟悉，不代表理解。

她知道信徒为何祈祷，也知道神力如何使用，但信仰转化为神力的那个核心过程，对她而言，就是一个黑箱。

那是神祇与生俱来的权柄，是理所当然的天赋，无法被解析，更无法被复制。

...

“信仰的本质是什么？”

凌夜的声音突兀地在空旷的实验室中响起。

千仞雪没有回头，她知道是他来了。

这个帝国的主人，似乎总能看穿她内心的困惑。

她沉默了片刻，用一种近乎自嘲的语气开口：“是……愚昧的寄托，和廉价的希望。”

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心在刺痛。

她否定了信仰，就等于否定了曾经的自己，否定了她爷爷千道流一生的追求。

“不。”

凌夜走到了她的身侧，目光同样投向那面数据墙。

“信仰的本质，是一种高度凝聚的精神能量。它有明确的指向性，并且可以通过共鸣进行放大。它不是虚无缥缈的，而是一种可以被量化、被引导、被利用的宇宙资源。”

他伸出手，在千仞雪面前的控制台上轻轻一划。

数据墙上的海神信仰模型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更加庞大和复杂的系统。

系统的中央，是一个虚拟形象。

那是一个少女，有着银白色的长发，眼眸如同星辰。

她并非真人，却完美得不像话。

她的一颦一笑，都经过最精密的计算，足以牵动人心最深处的情感。

在她的下方，是遍布整个斗罗大陆的版图。

此刻，正有数以亿计的光点从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升起，汇入这个虚拟少女的体内。

这些光点，比海神信徒的祈愿之光，要明亮百倍，也炽热百倍。

“这是什么？”千仞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帝国全息偶像，代号‘零’。”凌夜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介绍一件普通的工业品。

“她是帝国的象征，是新时代的希望。

她的歌声，她的演说，她每一次在全息投影中对民众的微笑，都在为帝国收集着同一种东西——信仰。”

凌夜调出了后台数据。

“你看，这些汇集而来的精神能量，被我们的系统清晰地分门别类：‘崇拜’、‘爱慕’、‘信赖’、‘希望’、‘安全感’……这些驳杂的情绪，经过‘零’这个完美的偶像容器进行过滤和提纯，最终转化为最纯净的能量，储存在帝国的中央能源库。”

“它的效率，是海神收集信仰效率的一千三百二十七倍。”

千仞雪呆住了。

她看着那海量的数据，看着那比她身为神祇时所能调动的信仰之力还要庞大无数倍的能量洪流，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终于明白了。

原来，神，是可以被制造的。

甚至，用科技制造出来的“神”，比真正的神，效率更高，力量更强。

她的爷爷，穷尽一生，守护着一个古老而低效的信仰体系。

而凌夜，用冰冷的计算和无孔不入的科技，建立了一个全新的、高效的、牢不可破的信仰帝国。

她曾经为之骄傲、为之战斗、甚至不惜牺牲一切的天使神位，在眼前这个名为“零”的计划面前，就像一个可笑的、原始的部落图腾。

巨大的信仰在崩塌，但新的认知，也在废墟之上，疯狂地野蛮生长。

“你的项目，‘单兵神性武装’，不要再去模仿天使神。”凌夜的声音将她从震撼中拉回，“你的任务，是基于‘零’计划的底层逻辑，设计出一套可以承载、转化、并使用这种‘人造信仰’的便携式装备。”

“我要让帝国的每一个士兵，都能成为一个移动的‘信仰基站’。在战场上，他们既是力量的来源，也是力量的使用者。他们将不再为虚无缥缈的神而战，他们本身，就是行走于人间的神。”

凌夜转身离去。

实验室里，只剩下千仞雪一个人。

她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曾经，这里掌握着圣洁的火焰与审判的光明。

而现在，她看着这只手，眼中第一次没有了迷茫与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灼热的野心。

她走回控制台，眼神专注而狂热。

“如果神可以被制造……”

她喃喃自语，指尖在光幕上敲下了新项目的名称。

“那么我，将成为神的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