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烈日高悬,将萧家演武场的青石砖晒得滚烫,蒸腾的热浪扭曲着空气,让远处的景物都变得模糊不清。十三岁的萧寒渊站在测试台旁,黑色劲装被汗水浸透,紧贴在后背。他望着掌心因为紧张而渗出的薄汗,又抬头看了看台上那座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水晶测试球——那是萧家每年检验子弟修炼成果的关键所在,承载着太多人的期待与忐忑。
场边早已围满了萧家子弟和族中长辈,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人群之中,一个身形略显单薄的少年格外引人注目——正是四年前斗气诡异消失的萧炎。此刻的他,缩在角落的阴影里,苍白的脸上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自嘲,眼神黯淡如蒙尘的明珠,默默地注视着测试台,偶尔被旁人投来的或怜悯或轻蔑的目光刺痛,也只是微微低下头,将所有情绪都藏进心底。
“下一个,萧寒渊!”执事长老的喊声如洪钟般响彻演武场,瞬间压住了嘈杂的议论声。萧寒渊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紧张,大步走向测试台。他伸手握住那根漆黑的玄铁测试棒,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让他略微镇定了些。当测试棒触及水晶球的刹那,整个演武场突然被刺目的紫光笼罩,仿佛有一颗紫色的太阳在台上骤然升起。
水晶球表面泛起剧烈的波纹,刻度盘上的数字如同疯了一般疯狂跳动。“一星斗者...三星斗者...七星斗者...”众人的惊呼声随着数字的攀升越来越高,待到指针最终停在“斗者九星”的位置时,全场彻底陷入了沸腾。族中长辈们纷纷起身,眼中满是震惊与欣喜;年轻子弟们则投来羡慕与嫉妒交织的目光。就连一直沉默的萧炎,也猛地抬头,黯淡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不知是惊讶,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测试结束后,萧寒渊强撑着保持镇定,向长老们行礼致谢,随后混入人群中。然而,当他回到自己的小院,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体内突然翻涌的力量让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白天测试时觉醒的那股陌生力量,此刻如同一头苏醒的猛兽,在他丹田中横冲直撞。冰与火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经脉中交织,时而如刺骨的寒霜冻结血脉,时而又如炽热的烈焰灼烧内脏,正是传闻中只存在于古籍记载的冰火神体。
夜幕悄然降临,萧家大院渐渐陷入沉睡。萧寒渊却独自蜷缩在竹林深处的一块巨石后,浑身剧烈颤抖。他死死咬住衣袖,试图压抑住喉咙里即将溢出的痛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这股力量太过霸道,每一次运转都像是无数把利刃在撕扯他的经脉,此刻更是引发了强大的反噬,让他感觉自己仿佛同时坠入了冰窖与火海,痛苦得几乎要失去意识。
“寒渊!”熟悉而清脆的女声突然在竹林中响起,打破了夜的寂静。古熏儿提着裙摆,发间的琉璃珠随着奔跑的动作闪烁着柔和的金光,如同暗夜中的星辰。她焦急地四处张望,终于在巨石后发现了蜷缩成一团的萧寒渊。月光洒在少年苍白如纸的脸上,他周身若隐若现的冰焰,以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让熏儿瞳孔猛地收缩。
四年来,她与萧寒渊一同长大,看着那个总是意气风发、自信阳光的少年,从懵懂孩童长成如今的模样。在她心中,萧寒渊一直是强大而可靠的存在,却从未见过他这般虚弱狼狈的模样。“别过来...”萧寒渊察觉到有人靠近,虚弱地抬手想要阻止,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与挣扎。
然而,古熏儿却毫不犹豫地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少女掌心涌出温和的金色光芒,那是古族特有的疗伤秘法,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顺着相触的皮肤缓缓注入他体内。金色光芒所到之处,肆虐的冰火之力仿佛受到了某种压制,渐渐平息下来。熏儿咬着嘴唇,神情专注而心疼,眼中满是担忧:“为什么不告诉我?”
竹林间的风轻轻吹过,卷起萧寒渊凌乱的发丝。他苦笑着摇头,想要开口,却又被一阵剧痛打断。他怎会不知冰火神体的危险?在斗气大陆上,身怀异宝者往往会成为众矢之的,更何况是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体。每月这一两日的虚弱期,若是被心怀不轨之人知晓,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还可能牵连整个萧家。
但此刻,看着熏儿焦急而关切的模样,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温暖,萧寒渊心中某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这些年来,两人一同习文练武,一同在月下畅谈梦想,早已成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以后,我会保护你。”熏儿突然开口,金色眸子里满是坚定,仿佛在许下一个永恒的承诺。
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朦胧光晕。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惊起几只夜枭,扑棱棱的振翅声却惊不破这份独属于他们的静谧与温暖。在这漫长的黑夜里,两个少年紧紧相依,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而未来那些未知的挑战与危险,似乎也不再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