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会吧？我又要斩头了？

华清容的眼神直直锁在母亲身上，那双瞳孔深处，竟沉淀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无奈和悲哀。

“容姐儿……母亲……”康朵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说服眼前的女儿，伸出的手骤然僵在半空中。

华清容支起身子，瞧了母亲一眼，背过身去，语气浸满凄凉：“母亲，攀附太子固然不易，但你可曾想过，对女儿而言，太子可当真是良配么？”她落下这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芳兰院。

回程途中，华清容踏着小径经过府中的小河。突然，她顿住脚步，目光投向这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偶尔有几条小鱼蹦出水面。

她愁容满面，轻声道：“莹翠，筑水河畔是不是很美？”

莹翠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有些诧异，但仍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小姐，筑水河畔每日都有人精心打理，清澈见底，碧绿晶莹，小鱼又多，自然干净又漂亮呀！”她语气中满是对筑水河畔的欣赏和赞叹。

华清容眼中悲戚更浓，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低语：“可你……见过红色的筑水河畔么……”

正出神间，布公公寻来：“大小姐，太子请您到院亭一聚。”

华清容轻声应下，随他往院亭走去。

院亭内，觥筹交错，程箫和华武正大快朵颐，华锦欢坐在位置上，同竹翠低声交谈。

“世子还没未到吗？”她再次环视在座众人，依旧没见到世子的身影。

竹翠微微颔首：“小姐，奴婢问过相熟的人，都说世子已在来的路上了。”

华锦欢百无聊赖地端起酒杯，快送至唇边时，却又顿住，放了回去。她喉音清冷：“竹翠，这些酒，都是从库房新搬出来的？”

“是的，府内所有的酒都重新换过一遍。”

华锦欢轻轻颔首。

不多时，院亭入口出现几个身影，华清容和裴宁在布公公及随从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华锦欢猛然一怔——那人，不正是在假山处拦住她的人？她瞳孔微睁，眉间紧在一块，双唇微微颤动，似有话想说。

裴宁面色冷峻，遵照礼数走至前面向太子行礼，“臣参见太子殿下。”

君胤抬手：“免礼。”目光转向华武，“世子难得参加同僚的生辰宴，华将军你可要好生招待。”

华武应道：“臣遵命。”话落，他和裴宁目光短暂交接，心照不宣。

裴宁落座于备好的位置上，把佩剑交给何管家，正襟危坐。

太子举起酒杯，面上笑意盎然，朗声道：“今日乃华少将军的生辰，亦是升迁之喜。人已到齐，孤提议，一起举杯恭祝华少将军生辰快乐！”

裴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着太子的话音站起身，举着酒杯，出声恭贺：“华少将军，祝您生辰愉快——”

言罢，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华轩笑容满面的回敬太子与裴宁，酒杯被送至双唇，突然——一声惊呼声刺破院亭内的欢声笑语。

“世子！”何管家惊呼出声，慌忙跪在地上探其鼻息，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指伸过去，顿时瘫软在地，声音发颤：“世子他……他没有气息了！”

“啊！”华锦欢震惊得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怎会如此！

她明明已毁掉府内的所有酒壶？他怎么还会中毒？

华锦欢推开人群，想要上前查探裴宁的气息。

华武略略皱眉，出言阻止：“阿欢！先退下。”

她不解地侧过头，伸出的手凝在半空，那双瞳孔中充满诧异：“祖父，怎会如此……”

华武知晓她下一句话想要说什么，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她噤声。

华锦欢收回手，讪讪地退到一侧，由竹翠扶着她，心绪纷乱如麻：“难道，镜子中的事情，当真是无可避免？”她呆呆地盯住裴宁的‘尸身’，连太子说的话，也全然未闻。

“华将军，此事发生在你府中，你责无旁贷！”君胤的声音陡然转厉。

华武恭敬作揖：“殿下容禀，请允臣立刻请大夫来诊治世子，臣定会倾尽全力挽救世子的生命！”

“准，你留在此处彻查下毒之人。”君胤扫视众人的表情和眼神，发现并无不妥之处，旋即把目光投向华清容，“大小姐，你随着他们同去。”

华清容：“是，太子殿下。”

方才还喧嚣的院亭，霎时一片死寂，一些胆小害怕的官员及其家属，赶紧请迟想要离开此地，但君胤下令：“下毒之人未找到，任何人都不得离开华府。”

华武吩咐下人给各位同僚们都安排了客房，他语气沉稳：“各位，多有怠慢，请你们稍在客房休息，下毒之人查出便恭送诸位回府。”

众人看实在无法离开，就听从华府奴仆的指引去到不同的客房暂歇。此时，院亭只剩下华锦欢、华武、太子和程箫等人。

华锦欢悄悄溜到祖父身后，只用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问：“祖父，我们会……被砍头吗？”

华武回头，投向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阿欢，我不会让任何一个华家子女出事！”

他认真的神情，令华锦欢蓦然冷静下来，或许这一切，可能是祖父的安排？

“祖父，我想先离开片刻。”华锦欢想要借机溜走去看看裴宁，只要裴宁不死，将军府就不会有事。

华武微微颔首，允许她先离开，临行前，他特地嘱咐：“书房的妆匣里，装有祖父给你的及笄礼物，你记得去拿走。”

华锦欢脚步一顿，用力地点点头。她拉着竹翠，快步往祖父院子里面的书房走去。

“小姐，你慢些。”竹翠跟在后面，三步并作两步跟着华锦欢。

“竹翠，你慢慢走，我在祖父的书房等你。”话音未落，华锦欢拎起裙摆跑了起来。

竹翠只瞧见自家小姐的影子迅速消失在眼前，她诧异地自言自语：“小姐的体力……何时变得如此之好？”她摆摆头，也学着华锦欢的样子小跑跟上。

急匆匆跑到书房的华锦欢，嘎吱一声推开书房的门，她抬起脚往里头迈入，目光急切地环视着周围，寻找祖父所说的妆匣。

“在哪呢？”她边走边找，走到刚才在书房谈话的地方，一个檀木妆匣赫然引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