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流沙河(一)

晨曦洒在云栈洞前,猪八戒盘膝坐在地上调息,孙悟空蹲在一旁啃着野果,玄奘则站在山崖边眺望远方。昨夜的战斗虽已结束,但三人心中都清楚,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师父,咱们下一步去哪儿?”孙悟空吐出果核,随手往远处一甩。

“流沙河。”玄奘语气平静,目光却透出一丝凝重,“那里有我们下一个要面对的人。”

猪八戒闻言抬头:“卷帘大将?”

玄奘点头:“他被贬下凡间已有多年,如今化作妖怪盘踞流沙河。若能收服他,我们的队伍便更加完整。”

三人稍作休整,便启程出发。途中路过高老庄,玄奘特意留下半日,教翠花修行之法。她虽无灵根,却聪慧坚韧,玄奘便以佛法引导她修心养性,助其延年益寿。临别时,翠花跪地叩首,眼中含泪,猪八戒却只是背过身去,低声嘟囔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离开高老庄后,一行人沿官道西行,数日后抵达流沙河畔。

河水浑浊如泥浆,表面浮着枯枝残叶,漩涡密布,仿佛随时会吞噬靠近之人。岸边风沙扑面,视野模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气息。

“这地方真不讨喜。”猪八戒皱眉,“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孙悟空跳上一块巨石,眯眼打量着河水流向:“水里有东西,气息不善。”

玄奘双手合十,轻诵佛号,随即取出一枚符咒贴于掌心,闭目感应片刻后睁开眼:“确实有妖气潜伏,而且……不是普通的妖怪。”

话音未落,水面猛然炸裂,一道身影自河中跃出,手持降妖宝杖,身形高大,浑身裹满泥沙,面目狰狞,一双眼睛泛着幽光。

“来者何人!擅闯流沙河,是想死还是想活!”那妖怪一声怒吼,声震四野。

孙悟空咧嘴一笑,金箍棒已然握在手中:“俺老孙今日心情不错,你要是识相点,就报上名来!”

那妖怪冷笑一声,挥动宝杖直取孙悟空面门。两件兵器轰然相撞,激起一圈圈气浪,震得地面微微颤抖。

猪八戒见状也不甘示弱,抄起钉耙便冲了上去,与孙悟空一左一右夹击那妖怪。三人战作一团,打得天昏地暗,河水翻涌不止。

玄奘立于岸边,冷静观察战局。他注意到那妖怪虽然力大无穷,招式却并不繁复,更像是本能攻击,而非修炼所得。更令他警觉的是,妖怪手中的降妖宝杖上隐隐刻着几个梵文小字——那是佛门特有的印记!

“果然……他是被佛门抛弃之人。”玄奘心中明悟。

战斗持续良久,妖怪竟越战越勇,孙悟空和猪八戒反倒有些吃力。那妖怪忽然怒吼一声,周身腾起一阵黑雾,身形暴涨,竟似有几分魔化迹象。

“不好!”玄奘眉头紧锁,“再打下去,他会彻底失控。”

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一枚金色符咒,口中默念法诀,随即朝空中一抛。符咒瞬间燃起烈焰,在空中化作一道金光屏障,将三人隔开。

妖怪被金光灼伤,发出一声痛苦嘶吼,身形踉跄倒退几步。

“住手!”玄奘踏前一步,声音清朗却不容抗拒,“阁下可是卷帘大将?”

妖怪怔住,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仿佛这个名字唤醒了某些尘封的记忆。

“我……我是谁?”他喃喃低语,手中宝杖缓缓垂下。

孙悟空趁机跳出战圈,擦了擦额头的汗:“这家伙怕是被打懵了。”

玄奘缓步上前,神色温和:“你是天界卷帘大将,因失手打碎琉璃盏而被贬下凡。如今堕入妖道,实属无奈。”

妖怪眼中光芒闪烁,似乎正在挣扎回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道:“我记得……我曾侍奉玉帝……为何我会在这里?”

“因为有人不愿让你记起过去。”玄奘沉声道,“你被遗忘、被抛弃,甚至被当作失败品丢弃在这条恶河之中。”

妖怪猛然抬头,眼中泛起红光:“是谁?是谁害我至此?”

玄奘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找回真正的身份。加入我们,一同逆天改命。”

妖怪沉默许久,终于缓缓放下宝杖,单膝跪地:“请指点迷津。”

玄奘点头,抬手结印,一道佛光落入妖怪额间。刹那间,那妖怪身上的泥沙纷纷脱落,露出原本的铠甲轮廓,双目也恢复清明。

“弟子沙悟净,愿随师父西行!”他郑重叩首。

孙悟空挠了挠头:“又一个师弟?”

猪八戒哼了一声:“总比整天跟个泥猴子打架强。”

玄奘环视三人,嘴角浮现一抹笑意:“从此,你们皆是我徒弟,同舟共济。”

沙悟净站起身,恭敬地站在玄奘身后。他的目光扫过河面,忽然开口:“这条河中,还有东西。”

玄奘神色微变:“你说什么?”

沙悟净指向河中央的一块巨石:“那里有一处禁制,镇压着某种存在。刚才的战斗让它有了松动的迹象。”

孙悟空闻言立刻跃至空中,定睛一看,果然发现那块巨石下方隐隐有黑气缠绕,似乎隐藏着某种力量。

“要不要去看看?”他问。

玄奘却摇头:“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刚收服沙悟净,还需稳定局势。况且,那股力量恐怕比猪八戒所镇压的还要强大。”

沙悟净点头:“那处禁制,是我当年亲手布置的。若非万不得已,切莫触碰。”

玄奘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三位徒弟:“既然如此,我们就继续前行吧。前方路途艰险,但我们已经不再是孤军奋战。”

孙悟空咧嘴一笑:“师父说得对!走吧,师弟们,让那些家伙看看我们的厉害!”

四人踏上西行之路,身后流沙河依旧波涛汹涌,水面下的黑影却悄然蠕动,仿佛在等待某个时机……

一只干枯的手指,缓缓从泥沙中探出,指尖划过水面,带起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