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种番茄啦

南月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也唤醒了呆滞的众人。

岩斧长老喉头滚动了几下，最终，那根一直指着南月、象征权威和斥责的骨杖，缓缓地放了下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南月，又看了一眼那些倔强的绿芽。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岩斧长老转身离开了。

林角和血牙两位长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疑不定和哑口无言。

但他们也只能沉默地跟在岩斧身后，沿着陡峭的崖壁攀爬上去。

来时汹汹的气势，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霜喑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暖意。

他走到南月身边，高大的身影无声地立在那里，像一座沉默可靠的雪山。

沃夫和格鲁还僵在原地，看着长老们消失的方向。

又低头看看地上那几株柔弱却异常刺眼的绿苗，最后目光落在南月身上，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单纯的愤怒和屈辱，里面揉进了惊惧、茫然，还有一丝连他们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摇。

南月没管他们复杂的心思，自顾自地检查着田地。

她很快发现一个问题。

这片平台虽然避风，但冰雪融水却很难流到田里，边缘的泥土已经开始有些发干发硬。

她站起身，目光落在旁边崖壁上垂挂下来的几根粗大的、晶莹剔透的冰棱上。

“沃夫，格鲁。”她开口。

两人猛地一激灵，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绷直了。

“看见那些冰棱没有？”

南月指了指，面色认真的吩咐：“去，想办法敲几根大的下来，搬到田边。”

“搬……搬冰？”

格鲁茫然地重复，熊脸上写满了不解。

“对。”

南月点头，语气不容置疑：“敲下来，搬到地头，对着太阳放好。”

她顿了顿，补充道：“小心点，别弄碎了。”

沃夫和格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但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他们走到崖壁下，沃夫锋利的爪子弹出，格鲁则直接用厚实的熊掌，开始对付那些坚硬冰冷的巨大冰棱。

冰棱被费力地敲断、搬运，沉重地堆在田垄边。

在正午并不炽烈的阳光下，巨大的冰块边缘开始缓慢地融化。

一滴滴晶莹的水珠渗出后又汇聚，最终形成细小的水流，无声地浸润着下方干渴的深褐色土壤。

南月满意地看着那润泽的土地。

沃夫和格鲁杵在旁边，看着冰块融化渗水，再看看田里那些似乎精神了一点的嫩芽，眼神里的茫然更深了。

这恶雌好像真的懂点他们不明白的东西？

日子就在这种奇异的节奏中流逝。

冰崖下的小平台，成了南月固定的工作间。

霜喑是她的专属飞行坐骑兼沉默保镖，沃夫和格鲁则彻底沦为了任劳任怨（的苦力兼实验对象。

南月指挥着他们，用石头和冰块，笨拙地垒起一圈矮矮的挡风墙。

又让他们把敲下来的大冰块，依据阳光照射的角度，精心摆放在田地四周不同的位置。

阳光照射下，融化的雪水沿着南月指挥他们挖出的浅浅沟渠，缓缓流淌，均匀地滋润着每一寸翻开的黑土。

沃夫和格鲁累得像两头真正的老黄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气。

他们心里憋着火，骂骂咧咧从未停止，可身体却无比诚实地执行着南月的每一个指令。

那股源自血脉的、无法违抗的压制，像无形的枷锁，锁死了他们所有的反抗。

更让他们抓狂的是，他们眼睁睁看着田里的变化，却无法理解。

那几株最早冒头的番茄苗，简直像被看不见的手疯狂拔高。

昨天还只有指节高，一夜过去，竟已蹿升到沃夫的小腿肚。

翠绿的叶片舒展开来，在寒风中微微摇曳，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与周围死寂的冰雪世界格格不入。

“见鬼了……”

格鲁扛着一块新敲下来的冰，路过田边时忍不住嘟囔，熊眼瞪得溜圆。

“这玩意儿吃雪长得也没这么快吧？”

沃夫阴沉着脸，用爪子奋力刨着一条新的引水小沟，没吭声。

他心里那股邪火被眼前这违反常理的疯长浇灭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他忍不住偷偷看向正在检查麦苗的南月。

那雌性正用手指轻轻捻起一点黑土，专注地看着，侧脸在冰雪的映衬下显得异常沉静。

这地……这苗……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月心里也翻腾着惊涛骇浪。

这生长速度，比她空间里最肥沃的灵土还要夸张。

她蹲在一株明显比其他番茄苗更壮硕的植株前，指尖拂过它翠绿厚实的叶片。

就在昨天，她趁着霜喑带她飞回部落前，悄悄把空间里一小捧土混进了这株苗的根部。

仅仅一夜，效果立竿见影，这株苗不仅个头猛蹿，叶片下甚至已经悄悄鼓起了几个小小的、青涩的果实雏形！

她强压下心头的激动，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对旁边搬冰累得直喘粗气的格鲁招招手：“格鲁，过来。”

格鲁不情不愿地挪过来，瓮声瓮气：“干嘛？”

南月指了指那株格外壮硕的番茄植株最顶端。

一片叶子后面藏着的一个刚刚泛出一点微不可察橙红色。

只有拇指指甲盖那么大的小果子。

“看见那个没？摘下来。”

“摘……摘下来？”

格鲁以为自己听错了，那果子小得可怜，青涩得一看就不能吃。

“这么小？还没熟透吧？”

“让你摘就摘。”

南月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格鲁心里骂了一句，粗糙的熊掌笨拙地伸过去，小心翼翼地避开旁边的枝叶，捏住那个小得可怜的果子，轻轻一揪。

果子离开了植株，躺在他巨大的掌心，显得更加袖珍可怜。

南月接过来，看也没看，随手就丢进了自己嘴里。

“你……！”

格鲁和旁边竖着耳朵偷听的沃夫都吓了一跳。

她饿疯了？生啃没熟的果子？

南月却只是轻轻咀嚼了两下。

一股极其清新，带着点微酸又奇异地回甘的汁液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口感竟然不错。

虽然个头小，但这味道，这口感，绝对是她吃过最好的番茄。

酸甜刚刚好，像是水果一样。

空间里的土加上这黑土地，简直是逆天的催生催熟组合。

看来今后，这片耕地能够长出各种各样的果实了。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

但部落里，此时却刮起了一阵风，他们都说，南月这片地，不正常。

流言，如同雪原上滚动的雪球，越传越大，越传越邪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