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救援抢险,初显端倪

救援小队成功进入三号避难所的三天前,武棠和他那只背负着秘密任务的医疗小队一边躲避着“陨石呼吸”,一边小心翼翼地搜索着可能幸存的“特殊感染体”。

多日高强度的搜救探索工作,让队员身心濒临崩溃边缘,其中大部分队员已经完成了数轮从后方到前线来回更替。

唯独武棠拒绝休息,在钢铁般的意志和如有洪荒之力般的体能支撑下,武棠仍旧身形矫健的穿梭在废墟之中,仅从身体机能来看,武棠确实和季桀有着一定程度的血缘关系,那就是耐揍抗操的强悍基因。

所有队员都听过武棠妻子的情况,感慨这个男人痴情如此,为了渺茫的希望不惜用高强度工作麻痹自己,置身危险前线来换取获得妻子存活的第一手讯息。

可只有武棠内心清楚,他并非旁人说的那般好。

武棠爹死得早,母亲一人把他带大,从小吃了不少苦头,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上学还要被同学嘲笑讥讽,这养成了武棠非常好强的性格。

那是一种典型的乡下愣头青脾性,油盐不进也不懂变通,想着谁拳头大说了算的蛮子套路。

但武棠打小都是有野心的人,穿开裆裤时就要当孩子王,上了乡小学又要当小霸王,家里穷惯了,孤儿寡母却更长了几分和命运抗争的硬气。

又长大了些的武棠,好不容易从县城里脱颖而出,考上域首府一所不错的医科大学,才大二就一腔热血的选择休学,参军当了一名大头兵。

初到部队的几年,尽管能力出众得到领导赏识,并且多次在比赛中获奖,但没能收敛起好胜心,啥事都要争上三分的性子,在军部给团队惹了许多麻烦。

因此虽多有不舍,但最终苦熬数年也未能成功提干留队,在领导一声叹息下同意退伍,武棠灰溜溜的跑回了家中,选择继续上完自己医学路。

军旅生涯的“失败”,让武棠痛定思痛,几经挫折脱胎换骨,他也明白许多事情并非一身蛮力硬闯就能破开局面,能力要有,关系和人脉更要有,特别是像他这样家境较差的农村孩子,起点就比别人要低。

因此当武棠有机会认识到如今的妻子张晓蕾时,在无意中得知她背后家庭的关系,许多莫名的念想便无法抑制的汹涌而出……

但不能说武棠不爱自己的妻子,他也许更看重的是被征召的机会,他敏锐的察觉这也许是极好的机会,若能抓出这次天灾表现表现,回头再请老领导运作一下,也许这会是他为数不多的机遇。

至于能不能成,那都是后话了。

此刻的武棠谈坐在一块废墟石板之上,今日的搜索工作又告一段落,在短暂休息后他将带领小队往营地下撤,季桀他们也在那个地方。

说到季桀,武棠最近总会想起这家伙小时候,暑假期间来自家做客的些许画面。

季桀小他十岁,特别活泼好动,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体能。

那时正值水稻成熟,武棠会带着季桀在乡间小径上放风筝,小季桀手握着线轮,撒腿没命似的逆风奔跑,呼呼的夏风扑在脸上,迷得他都睁不开眼。

而乡间小径的两侧,连同风筝一起风吹拂起来的,是金黄一片的稻浪滚滚。

稻穗进入完熟期后,谷粒会完全变硬,与谷穗同步变黄的还有最上部的剑叶与部分茎秆。

放眼眺望,大片成熟的水稻呈现出温暖的金黄色调,若是傍晚黄昏搭配昏昏欲坠的残阳,天上地下蔓延成金灿灿的一片,便是绝美的景色,非常的壮观。

这也是丰收的象征。

这些当时也只道是寻常的景色,是人类千年历史中亘古不变的平凡景象。

面朝黄土,仰望青天,勠力劳作,努力的活下去。

……

一把冷水沁润武棠的脸庞,让他从回忆里清醒过来。

在营地里走出临时搭建的洗漱间,他又看见蔡宏和那新来的女记者在讨论着什么,言辞间还有些激烈。

这名来自九夏广播电视总台新闻频道的前线特派记者叫唐婧晚,是近几年新崛起的“名记”,以敢闯敢拼、追求真相出圈,在社交媒体上有大量粉丝。

唐记者年刚三十,面容姣好,气质端庄却又带着一股倔强和锐气,即使在尘土飞扬一片凌乱的救援前线,她也尽力保持着职业形象,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让她即使身穿臃肿的防护服也显得身子修长挺俏。

武棠挺喜欢她那双眼睛,明亮且执着,仿佛时刻准备捕捉猎物似的,逡巡着关键的新闻画面帧。两天旁敲侧击接触下来,武棠觉得这女人有着强烈的正义和使命感,并且视这次报道为其职业生涯的关键战役。

不过武棠也深知这种坚信真相高于一切,和认为公众有知情权的家伙,往往会非常固执,一旦认准了报道的方向和所谓的真相所在,就很难被说服改变。

就好比昨日武棠带领的医疗救援小队,再次于营地向东十二公里处发现了一具新的“疑似特殊感染个体”,那全身包裹得严实的密封箱就极大的勾引起了唐记者的兴趣。

自然武棠是不可能让其靠近的拍摄的,但唐婧晚却偷偷使用了一些隐秘性很强的盗摄装备,以至于被蔡宏逮到一边严厉警告。

“唐记者,你只需要做好对我们救援工作是如何开展的相关报道就行,这可事先说好了,核心区的画面是严禁外传的。特别是‘陨石呼吸’及相关异常现象是坚决不能对外透露的。”蔡宏有些不耐烦的反复强调“你的新闻通稿里不能出现‘真菌’、异常辐射’、还有‘未知生命体’等信息,所有素材必须经过审查才能对外发布。你作为总台的老记者,这些规矩应该比我更清楚。”

唐婧晚用眼角的余光瞅见了外出回来的武棠,她对这男人也颇有兴趣,一个为了爱妻不顾危险奋斗在一线的医护人员,这故事能以点破面传递天灾温情。

当然她对武棠小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拖拽回来的密封箱更有兴趣,只可惜她都没有机会进一步接触,就被四人一组的临时装甲运输小队给快速送离了临时营地。

而武棠这人也机灵得很,私底下要和他“闲聊”一二,也是满嘴车轱辘话,都是没营养的内容。

“可蔡大队长,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我们都看得真切,这不是单纯某个国家遇到了一场灾难,更可能事关整个蓝星的命运!”唐婧晚仍在争取“藏着掖着这些讯息有意义么?我有许多海外的新闻领域的朋友,关于这些异常现象的报道和场景泄露已经在互联网上迅速传开,这不应该是属于某个国家的机密,这是我们蓝星上的人都应该知道的真相!”

“蓝星是蓝星,九夏是九夏,你这想法很危险,怎么要用别的国家来绑架我们的行动?”

蔡宏那张饱经风霜的臭脸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唐记者,你这样的态度我们真没办法交流,不要以为你有些背景我们就不能撵走你。既然人来到灾区,就应当严格遵守上级领导的指示。请你珍惜这次随队拍摄采访的机会,你再这样无理取闹我们随时可以把你撵走。”

唐婧晚显然也不怕蔡宏,嚷嚷着想要进一步朝着封锁起来的朝阳百货挖掘点靠近:“我和你也讲不通的,我要见叶少校!”

“领导正和队伍在废墟下层工作,你就不能……”

蔡宏心想自己好不容易从挖掘打洞的工作里暂时解放出来,到地面休息喘口气,却要被这女人纠缠。九夏总台的记者那都是很懂分寸的,怎么这漂亮女记者就这么执着,可正当蔡宏要强势的说些难听话时,大地却毫无征兆的晃了一下。

周围一众休息的士兵也跟着身形猛地一晃,好些人没站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惹得身旁战友哈哈大笑。

蔡宏起初并不太在意,以为不过是陨石呼吸前的例行地颤,但很快的,大地的晃动的频次越来越高,强度与烈度均明显超标。

又忽然间,空中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异响。所有战士纷纷停下手头一切动作,他们拱直了身子,不由自主的朝着核心区中心眺望,尽管他们视野被朝阳商场高耸的废墟阻隔,但那诡异的怪响仍旧牢牢的抓去了他们所有的注意力。

与此同时,地下近八十米深处,季桀正操控着纯黑的机甲,如同幽灵中的废墟,在深层停车场避难所入口处附近,于那刚刚被清理出来的狭窄通道中灵巧穿梭。

不远处,六人为一小组正推着隧道掘进钻机,朝着被坍塌的巨石岩层堵塞的通道轰击。

昨日好不容易成功在负第四层停车场,找了块结构仍算踏实的地方搭建了个临时落脚点,花了三个小时切割开被碾坏了半边的厚实铁铸外门,进入了避难所的水泥甬道,却发现里头发生了大面积的坍塌,隧道被堵的严严实实。

这种情况自然也在救援队伍的预料之中,于是几台小型隧道掘进机被吊到了地下深处,这种一般用于小型隧道或者巷道开挖破岩的机器,在截割头上会安装上百个截齿和滚刀,巨大的掘进头,通过滚动挤压破碎岩石。

当前避难所入口隧道的结构并不稳定,尘土飞扬且没了灯光就一片漆黑,而钻头巨大的轰鸣声又十分骇人,若不是有这支机甲部队,救援工作根本无法开展。

“如果接下来整个隧道都被堵死,那么再乐观估计也需要八天时间才能抵达闸门处。”

站在避难所入口外,一名工程兵拿着满屏幕的数据对一旁的叶禅笔画道。

“三台机器轮流火力全开,战士们三班倒二十四小时不停歇,一定争取在五天内打通隧道。”叶禅冷着脸说道“多一天时间就多一分危险。”

“救援环境十分复杂,加上陨石呼吸的异动产生余震,战士们头顶就像悬着一把随时都会掉下来的利剑。”工程兵解释道,这不只是比技术和耐力,更比拼的可能是运气“战士们的安全还是得有保障,我们已经损失了三名战士。况且根据后方发来的避难所情况,里头存储的水和物资还是足够千人支撑个把月的。”

叶禅却双眼一寒:“你也说了当前环境复杂,我们怎么确定避难所里头的情况?这地方诡异的事情太多了,只有尽量压缩救援时间,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意外发生。总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机甲小队第一次出任务必须要干出成绩,更要干得漂亮。”

眼下避难所的通讯仍未恢复,根本无从知晓里头的情况,到底是温馨的避难天堂还是人间炼狱,只有打开大门的瞬间才能知晓。

叶禅可太清楚内里的门道了,叶家运作了许多资源,才换来这次把外骨骼机甲投入到实战中的机会。

但丑话说在前头,哪怕这支机甲小队在整场救援中一切顺利,提前完成救援计划,可一旦打开门发现避难所里头无人幸存,那这次的救援也是彻底的失败。

机甲小队的实战运用,不仅是军部装备现代化智能化成果的展示,后续一旦成立相关机甲武装的建制,那不仅明面上是叶家那几位的军功政绩,更能让相关派系背后的整条产业链都获利巨大。

而叶禅作为叶家五代里的核心弟子,能借此机会再往上挪一挪,甚至如果她能掌握这支部队,那在军部的话语权也能明显跨越几个台阶。

工程兵也不多说,毕竟自家领导可是全副武装,切实的站在了抗灾最前线,也身体力行的操作机甲参与了挖掘工作。

随着挖掘机的前推,打碎的石头需要部分士兵及时清理搬运出去,另有部分兵士则帮助在钻机后头,缝补敲打,上钢筋上架子加固脆弱的隧道结构,同时季桀为首的勘探工作也不能停歇,当然因为高强度工作让机械耗损严重,机甲损坏的情况也经常发生。

“你们的思想工作还是没做到位,这觉悟甚至不如人家一大学生。”叶禅在昏黄的灯光里瞅见了那道黑色的影子,他从地面带了些替换的零件下来,正给几名战士身上的装备做检测维修。

季桀做事给人感觉就是行云流水,又干净利落。他对机甲熟练到令人发指,甚至有几次隔着老远,光听机甲关节的声音就能判断出了问题,避免了在工作期间发生机械事故引发的安全问题,其实操的专业性得到了整个小队的高度认可。蔡宏总算体会到了有季桀一个人就等于多了一只后勤保障团队的感觉。

更别说他操作机甲的技巧对于普通人来说堪称登峰造极,能够做出许多战士不穿机甲都无法完成的夸张动作,以至于他能像个猴子似的在地下数层几十米深的废墟中上窜下跳,还在危急中救了几个战士的性命,堪称既当爹又当妈的超级大腿。

果然工程兵一听就不乐意了,你说我们菜可以,但不能拿去和季桀那种妖孽对比,那家伙感觉都和他们不是同一种生物好么。

可突然之间,季桀握着更换好的机甲部件忽的站了起来,他头盔内部的AR显示器上,代表地下岩层应力分布的彩色云图没来由的剧烈波动起来。

“陨石呼吸的余震?不对!”季桀心头一紧,只感觉四周的空气都在抽搐着,随着震动被放大,整个地下空间开始发出被巨力挤压的怪叫,钢筋水泥的残骸低声絮语着他们的痛楚。

可伴随着地震的,却还有一些奇怪的异响,沉闷、压抑,仿佛大地远处有一头沉睡的巨兽在翻身。

“全体注意!地下有剧烈震动!快找掩体!”叶禅的声音在公共通讯频道中响起。

与此同时地上地下警报声大作,战士们立即放下手头的所有工作,就近寻找到相对稳固的混凝土残骸,并利用机甲上的扣锁打入其中固定自己的机体,又或者就近找了块空地匍匐,抱头掩护。

这次的震动足足持续了六十多秒,强度远超之前任何一次“陨石呼吸”前兆。

令叶禅真正诧异的却并不是这莫名而来的震动,在整个地动山摇的过程中,于相对密闭的地下空间里,无论隧道还是临时搭建的落脚点,头地上的灰尘和碎石块簌簌落下,如雨点般不断砸在机甲外壳上,发出密集的闷响,十分渗人。叶禅也和工程兵连同几个战士,操作机甲跑到了一旁的三角掩体蹲下。

但她却看见季桀就这么明晃晃的站在废墟当中,勾直了身子,仰头看向通道上空,丝毫不惧怕随时可能被坍塌的废墟淹没,而是仿佛被什么奇妙的东西给吸引了一般。

季桀在震动平息后,第一时间查看数据反馈,内屏里代表着岩层密度的图像发生了诡异的变化,这预示着刚才的地震绝不普通,附近的岩层似乎被一种莫名的力道由内向外给挤压了一番,而力道来源的方向正是陨石落点下方。

“叶少校,扫描异常!地面重力勘探器显示方才目标区域出现大规模结构破坏,应力集中,且范围在快速扩大!”季桀的言语里难掩诧异。

经过加急运输,地表营地目前放置了一台九夏国地质局最新研发的重力仪,经过加急处理能应付高温高强度辐射的环境,可测量地表重力场的微小变化,从而反推地下密度异常体,如矿体、基地起伏等现象,虽然不会特别精确,仍能给下探搜救工作提供极大帮助。

“扩大?什么意思。”蔡宏的声音从频道里插了进来。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疯狂吸水膨胀。”季桀快速调出对比数据“岩层密度在下降,热源度数在异常飙升。”

“辐射度数在刚才短暂高峰过后,现在正急剧下降中。”工程兵也是震惊不已。

叶禅虽然听不太明白,但显然这完全违背了之前的规律,毕竟陨石核心的辐射一直都是周期性增强,如呼吸一般循环,从未有过如此显著的数值下降。

又在这时,季桀的传感器捕捉到了一阵机其低频的嗡鸣,这种人类听不到的低频机械波如同巨鲸在深海的咆哮,穿透厚厚的岩层和机甲外壳,直抵骨髓,让他肠胃里一阵汹涌,差点没有直接吐了出来。

与此同时,他脚下刚刚平稳的地面,再次传来令人心悸的咔嚓崩裂之声,那不是震动,而是某种巨大结构被强行撕裂、碾碎的恐怖声响!

“地面在开裂!”一名靠近地面垂直入口边缘的分队长在公频里有些惊恐的喊道。

季桀立即将内屏的部分视线窗口切换到了地表营房的监控画面!

只见原本相对平静的临时营地附近,如同被无形的巨犁划过,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蔓延、加宽!裂缝边缘的泥土、碎石被无形的力量吮吸,快速的向下陷落,不远处的房屋废墟、、甚至一顶帐篷连同设备,瞬间被张开的巨口吞噬!

“大规模的地陷!”又有谁人的声音在公频响起,声音惶恐不安。

叶禅仰头看着头顶那好不容易挖穿的垂直救援通道被坠落的巨型石板所阻隔,简易的升降设施和电线被砸断,一阵愣神,内心涌起了不可抑制的无力感。

恍惚间她被人如小猫般原地拎起甩开,那动作极快一气呵成几乎也就三两秒时间内发生。

待她好不容易爬起身子来拍了拍有些接触不良的头顶摄像头时,发现方才自己所处的三角位置已经被大量的石板给掩埋。

是季桀,在自己走神的瞬间火力全开把她和工程兵给揪离了原地。

好在这等异象并没持续下去,当一切归于彻底的平静,人们在公频中沉默了足足两分钟后,小心翼翼确认不会再有其它异常发生,蔡宏才开始清点人员和设备损伤情况。

“谢谢!”叶禅调到私频,对季桀认真的说道。

怎料季桀却并没有立即回应,他双目如着了魔似的紧盯着内屏,飞快的切换各种地表地下探测仪器的数据接口,脸上露出了一副诡异的表情。

“叶少校,我有一个胆大的想法。”季桀私下说道。

“你说吧,都发生这么多奇怪的事情了,有什么想法都很合理。”叶禅尝试着通过开玩笑来缓解自己紧张的心情,她觉得季桀心性极其坚韧,这么危机紧张的时刻,居然能比自己一个老兵都来的沉稳。

“我认为,这颗陨石,也许是活的。”

季桀的话,让叶禅的心脏再度漏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