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悬棺之谜

山风在耳畔尖啸,江浔的掌心被林雾攥得发疼。

悬棺里那声嘶吼撞得他耳膜生疼,后颈血脉突突跳动,像有团火在皮肤下乱窜。

他看见林雾眼尾的红痕顺着脸颊往下淌,不是血,是某种泛着青黑的黏液——这是风水师强行堪舆凶地的反噬,他想起父亲笔记里写过。

“咔——”

悬棺的棺盖裂开条细缝,青灰色木屑簌簌往下掉。

江浔的瞳孔骤然收缩,那缝隙里漏出的光不是月光,是幽蓝的,像鄱阳湖里翻涌的磷火。

林雾突然松开他的手,踉跄着后退两步,罗盘碎片从她掌心滑落,在地上弹了两下,滚进石缝里。

“是...是’镇灵光‘。”她喉结动了动,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古籍说四象灵器出世时,会引动天地灵气共鸣。

可这光...“她指尖发抖,指向悬棺,”这光里有怨气,和蛟灵的气息缠在一起。“

江浔没说话。

他后颈的灼痛突然变成了痒,像是有根细针扎进皮肤,顺着脊椎往头顶钻。

意识里浮起半幅画面:青衫男子站在悬崖边,手中握着块墨玉般的砚台,背后是翻涌的黑云,鄱阳湖水倒灌而上,在他脚下凝成锁链——那是他在《白鹿秘图》里见过的,南宋江家先祖的模样。

“开棺。”那个声音又响起来,这次不是在血脉里,是在他耳朵里,清晰得像是有人贴着他鬓角说话。

悬棺的棺盖“吱呀”一声彻底掀开。

幽蓝光芒炸开来,江浔下意识抬手遮眼,指缝里漏出的光却刺得他眼眶发酸。

等他放下手,悬棺里躺着的不是尸体,是块半人高的青砚。

砚身雕着盘绕的龙纹,龙睛是两颗鸽蛋大的绿松石,正随着山风轻轻颤动,每颤动一次,就有细碎的灵气从龙嘴里飘出来,在半空凝成小漩涡。

“青龙砚。”林雾的声音突然清亮起来,带着点哽咽。

她从包里翻出个油纸包,抖开后是半张泛黄的《白鹿秘图》拓本,“看,这里!”她指着拓本右下角的纹路,和砚身龙纹的走向分毫不差,“四象灵器之首,能镇东方木灵的青龙砚!”

江浔的手指刚碰到砚台边缘,身后突然传来重物拖地的声响。

他转头,看见大熊正拽着小虎往这边爬——两人裤腿全被划破了,膝盖上的血混着泥,在地上拖出两条红痕。

大熊的脸涨得发紫,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像是被什么掐住了脖子。

“别...别碰那破石头!”小虎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尖得刺耳朵。

他挣脱大熊的手,连滚带爬冲过来,指甲在江浔后背上抓出几道血痕,“这是老子先发现的!

熊哥说卖了能换套房!“

江浔被撞得踉跄,后腰磕在悬棺边缘,疼得倒抽冷气。

林雾立刻扑过来,用肩膀顶住小虎的胸口,可那小子像发了疯似的,张嘴就咬她手腕。

血腥味在空气里炸开,林雾吃痛松手,小虎趁机扑向青龙砚,指尖离砚台只剩半寸。

“够了!”江浔吼了一声。

后颈的灼痛突然窜到天灵盖,他眼前闪过无数碎片:铁链的走向、崖壁的裂缝、小虎扬起的手肘——这些画面在他脑子里转得飞快,最后定格在小虎脚边的碎石堆上。

他抬腿踹向碎石堆,拳头大的石头“骨碌碌”滚过去,正撞在小虎脚腕上。

“啊!”小虎惨叫着摔倒,额头磕在砚台上,晕了过去。

大熊这时才爬过来,他的眼睛红得吓人,眼白上布满血丝,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给我...”他嘶声说,伸手去抓江浔的衣领,“给我...”

江浔闻到他嘴里有股腥臭味,像是腐烂的鱼。

他想起林雾说过,蛟灵苏醒会影响活物的神智。

手在裤袋里摸到块碎瓷片——是上午修复古籍时掉的,边缘还留着金粉。

他反手划向大熊手腕,金粉沾在伤口上,立刻冒起青烟。

“嗷!”大熊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捂着手腕后退两步,“你...你耍阴招!”

“是蛟灵在控制你。”林雾擦了擦手腕上的血,从包里摸出张黄符拍在大熊胸口,“这符能镇三魂,你清醒点!”

黄符刚贴上,大熊的眼睛就恢复了清明。

他踉跄着后退,撞在崖壁上滑坐下去,盯着自己发抖的手:“我...我刚才怎么了?

我就想着要抢那砚台,脑子里全是’拿到它,拿到它‘...“他突然看向昏迷的小虎,”小虎他...他不会有事吧?“

“只是晕了。”江浔蹲下身,把青龙砚抱进怀里。

砚台比看起来轻,触手温凉,龙纹处还在往外散灵气,顺着他的手臂往身体里钻,后颈的灼痛竟慢慢退了。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血脉里苏醒——不是疼痛,是一种熟悉的温暖,像小时候父亲摸着他后颈说“江家的血脉,要守好庐山的秘密”时的温度。

林雾蹲下来检查小虎的脉搏,抬头时脸色更白了:“蛟灵的影响比我想的深。

刚才那光里的怨气,应该是它封印被破后外泄的灵识。“她看向江浔怀里的青龙砚,”幸亏拿到了这个,四象灵器能克制它。“

“可咱们现在成靶子了。”大熊突然说。

他扯下衣角包住手腕上的伤口,“刚才那光那么亮,山上肯定有人看到。

我听道上的人说过,有帮外国人专门找这种古董,手段狠得很...“

江浔心里一沉。

他想起昨天在浔阳老街看到的黑影——穿黑风衣,戴金丝眼镜,当时以为是游客,现在想来,那人盯着他修复古籍的眼神太专注了。

林雾显然也想到了,她把拓本重新包好塞进包里,动作比平时快了两倍:“得尽快离开。

含鄱口太暴露,去仙人洞,那里地形复杂,适合藏东西。“

“那小虎怎么办?”大熊指了指地上的人。

“带他一起。”江浔把青龙砚小心放进背包,拉好拉链,“他被蛟灵影响,不能留在山上。”

林雾已经扶起小虎,搭在自己肩上:“我背他。你俩走前面。”

月光重新被云层遮住,山风卷着松针打在脸上。

江浔走在最前面,背包里的青龙砚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晃动,龙纹处的灵气透过布料渗出来,在他后颈形成个暖融融的小圈。

他能听见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很轻,却像根针似的扎在神经上——有人上山了,而且来者不善。

“快点。”他回头对林雾说,声音比自己想的更急,“再晚就走不了了。”

林雾喘着气点头,发梢沾着血和泥,却笑得很亮:“走啊,守印大人。

接下来,该去寻白虎剑了。“

山路上的脚步声渐远,只留下悬棺空洞洞的棺身,在风里发出呜呜的回响。

云层裂开道缝,月光重新洒下来,照在崖壁上新刻的痕迹上——那是几道爪印,深可见骨,还在往下滴着青黑色的黏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