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的红,刺得王超眼睛发涩。
“不行,你们必须马上结婚,这件事没得商量!”父亲王林斩钉截铁的声音还在脑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母亲忧虑的劝说像隔着一层雾:“王超,这是你爷爷定下的,上次见面你不是答应了吗?明天就领证了,你怎么能反悔?”
答应?那是“前任”王超的酒后胡话,与他何干?他,代号“军王”,2025年南太平洋荒岛上的煞神,本该在导弹的炽白光焰中灰飞烟灭,却莫名魂穿到了2003年这个也叫王超的颓废红三代身上。记忆支离破碎,只有军营的铁血烙印清晰如昨,以及对这个世界深深的错愕与疏离。
机械地接过办事员递来的红色小本,王超只觉得手里捏着两块烧红的烙铁。身旁的女人,黄贤,包裹得如同地下工作者,口罩帽子遮去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冷灵动的眸子。她接过属于自己的那本,指尖微颤,随即沉默地合上,塞进精致的小包,动作快得像扔掉什么脏东西。全程无言,起身,决绝地离开,仿佛身后不是她法定的丈夫,而是一团令人窒息的空气。
王超默默跟上。白色越野车内,密闭的空间里,尴尬与陌生几乎凝成实质。引擎未发,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终于,黄贤抬手摘下了口罩。
后视镜里,一张足以令任何男人屏息的容颜猝不及防地撞入王超眼底。瓜子脸,樱唇琼鼻,尤其那双圆而大的眼睛,此刻虽盛满清冷疏离,却无损其惊心动魄的美。饶是“军王”心坚如铁,也被这超越前世荧幕明星的绝色晃了下神。
“你知道我职业的特殊,”黄贤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公式化的冰冷,如同在宣读一份冰冷的合同,“所以我们结婚的消息,不能公布。”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我尊重你,所以和你商量。也希望你…能够理解并尊重我。”
职业?王超在混乱的记忆碎片里搜寻,一无所获。前任留下的空白区太多。但他现在需要的正是安静和距离。“随便你。”他移开视线,望向窗外,声音平淡无波。
黄贤似乎有些意外他的痛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更深的无奈覆盖。“钥匙给我就行,”她继续罗列条款,一条条,清晰得如同战地指令,“我住自己公寓。没事,我不会过去你那边。还有,不要经常给我打电话,不要来找我……”
王超听着耳边“唧唧咋咋”的二十三条“战时条例”,再看看手中鲜红的结婚证,只觉得荒谬绝伦。这哪是结婚?分明是签订互不侵犯条约,还是单方面约束他的。一股属于男人的本能烦躁涌起,他猛地发动汽车。
“你停车!”黄贤愠怒,“我在谈严肃的事情!你态度有问题!”
王超无奈熄火,转过头,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弧度:“姑娘,二十三条了。我就是电脑,也记不住啊。”他索性摊牌,“你的意思,不就是让我当不认识你,我们之间啥也没发生?行,我全答应。现在,系好安全带,你去哪?我送你。”
黄贤被噎住,清冷的眸子瞪着他,最终化作一声认命的长叹。“中南会所,急事。”
二十分钟后。
“你这是往哪开?”黄贤看着完全陌生的街景,漂亮的眸子里满是疑惑和焦急。
“我怎么知道?”王超理直气壮。他刚来这世界,连家门都找不到,哪认识什么会所?
黄贤脸色瞬间铁青,看了看表,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停车!马上!”
车停。黄贤利落下车,拉开驾驶门:“你,下去!”
王超看着黄贤戴上口罩,玲珑的身姿坐进驾驶位,关上车门,白色越野绝尘而去,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路边,手里还捏着两本滚烫的结婚证。
“唉,回来!”他对着早已消失的车影徒劳地喊了一声,“那是我的车!”
阳光有些刺眼,王超脱下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像个迷路的幽灵在S海街头游荡。记忆的碎片再次翻涌——南太平洋的硝烟、战友绝望的嘶吼、那枚从天而降、精准得令人绝望的导弹白光……以及这个身体残留的、关于昨晚宿醉和今早被迫结婚的混乱与抗拒。
“你有电话来了……”难听的铃声响起。王超摸出笨重的翻盖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毛毛”。
“HI,亲爱的,想我了吗?”甜腻的女声传来。
王超看着屏幕上妆容浓艳的头像,眉头紧锁。“没有。”他干脆利落。
“讨厌啦!人家在帝豪酒吧等你哦,mua~”对面娇嗔。
王超果断挂断,胃里一阵翻腾。前任的口味……真是独特。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终于从记忆角落挖出一个地址:蓝湖郡,六号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