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死也不能死。 活也活不了。

危急就这样过去了。

内库总管出现,御膳房背书,圣上亲口夸赞,就仿佛一场降维打击,所有的污名全部烟消云散。

你质疑豆腐坊味道,那就是质疑陛下口味。

你怀疑豆腐坊腐败,那就是陛下喜欢吃腐烂豆腐。

你说豆腐坊缺斤少两,那就是造谣御膳房和豆腐坊串通。

年金旺是国丈的狗。

如今也是个小门阀。

但仅此而已了,狗永远是狗,真正的大人物出来,一榔头就只能蜷缩回窝里。

……

梁公公好不容易闲下来,他没有忘了高山河的恩情。

刚差手下去查查,看看高山河有什么需要的小忙,可以帮一帮。

也是巧了,高山河的二叔,遭遇了门阀欺负。

甚至连高押司也要抓。

成何体统。

他很容易就调查出了背后指使之人。

既然是国丈的狗,也不必撕破脸。

起哄的跑了,债主拿到了欠银,也只能悻悻离去。

年贵生惹不起这群阉人,连滚带爬逃走。

最后,高山河官复原职。

折腾一上午,仿佛就是一场闹剧。

……

梁公公还有要事要办,很快走了。

许王臣白跑一趟,深深看了眼高山河,仿佛要记住这张脸。

临走前,高山河双手抱拳:“许大人铁面无私,是刑部上上下下的楷模,小人钦佩。”

“若日后有权贵也犯了罪,也希望大人可以如此刚正不阿。”

许王臣愣了一下,随后冷笑一声:

“本官如何行事,需要和你一个押司解释?”

池晓丰掌管的刑部,真是乌烟瘴气。

押司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质问我一个三品主事。

梁太监出手,是因为他和池晓丰关系不错。

难道让小押司以为,堂堂内库大总管,是给他个小押司面子?

再者说,池晓丰又如何?

刑部尚书这个位置,最需要左右逢源,没了内阁胡大人庇佑,你还能维持几年?

……

刑部衙门!

池晓丰震怒,当众痛斥许王臣。

他刚刚才知道,许王臣这个畜生,居然不问青红皂白,差点革了高山河的职,还要抓起来严刑拷问。

“尚书大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我执行朝廷律法,更不能徇私枉法。”

许王臣正气凛然,完全不惧。

“很好!你很好……”

池晓丰冷笑两声,拂袖而去。

许王臣。

陛下的心腹。

朝堂稳定之后,圣上开始了平衡牵制的老套路。

许王臣的角色,就是来牵制自己。

你小子,千万别露出把柄。

……

豆腐坊转危为安。

一家人皆大欢喜,但御膳房的豆腐,可不能有一丝一毫耽误。

没时间庆祝,二叔两口气亲自上阵,开始磨豆腐。

有了皇宫背书,豆腐坊的订单,已经预约到了三个月后,这还都是达官贵人家里采购,不涉及酒楼。

这一次,二叔有了教训,再也不敢预售别人的银子。

日落黄昏。

二叔二婶终于能闲下来,累的浑身疼,但劫后余生,空气都是甜的。

“来二斤豆腐!”

门外响起一道声音。

“抱歉,已经卖光了,您……是你……”

二婶一声惊呼。

二叔急忙过来,随后浑身颤抖,两条腿止不住的颤抖。

是他!

年金旺。

他又来了。

差一点,就差一点,如果不是山子找到宫里靠山,自己这家人,就彻底完了。

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个恶霸。

“呵呵,生意真好啊!”

年金旺坐下,打量着豆腐坊:“老夫只能驱使全京城的酒楼,全部买你家的豆腐。可你们的侄儿更厉害,能让御膳房采购,手眼通天,佩服佩服。”

“老夫没有恶意,就是来看看你们。”

“看到你们日子红火,蒸蒸日上,老夫就放心了。”

“你要多吃点,白白胖胖,现在有点瘦了。”

年金旺走近二婶,毫不掩饰的上下扫视。

“你想干什么……”

二婶红着眼,咬牙切齿。

“老夫想试试,一个小押司,还有什么通天本领。”

“你本可以用贞洁换全家平安,换所有人富贵,可是你蠢,为一个清白虚名,毁了你全家。”

“自私的女人。”

年金旺老脸失望,摇摇头走了。

……

“当家的,你会嫌弃我吗?”

二婶瘫坐在地上,眼睛空洞无神,仿佛做了重大的决定。

京城住了这么多年,菜市场见过数不清的大官被斩首,她深知权贵的滔天权力。

斗不过的。

连累山子已经够多了。

她想自杀,可没有资格自杀。

还有三个孩子割舍不下。

还有这个不争气,但对自己极好的丈夫舍不得。

自己一走了之,万一年金旺更愤怒,又连累了山子。

走投无路了。

啪!

啪!

啪啪啪!

二叔一言不发,红着眼,只是扇自己耳光。

这世道。

死也不能死。

活也活不了。

普通老百姓怎么才能有条活路。

……

月高风黑。

高山河躺在屋顶。

二叔二婶以为自己走了,其实他没走。

包英正还在天牢,他不想回去。

留下来,正好看看有没有人来威胁。

果然。

这群狗门阀仗势欺人习惯了,连一晚上都等不了。

接下来,肯定会开始针对自己。

论卑鄙,论心黑、论残忍,这群门阀是人间顶级,神仙下凡都要被剥层皮。

取死之道。

你个棺材瓤子,也有取死之道。

……

啾!

夜幕之下,一只老鹰划过长空。

年贵生醉醺醺,满嘴酒气,刚从青楼出来,摇摇晃晃,嘴里骂骂咧咧。

今天被一个小押司欺负了。

一肚子气。

找个丫头,泄泄火。

老鸨子应该是活腻了,竟然试图找我要银子。

找死。

看我开了你这老鸨子的老蚌。

味道大,但更败火。

……

青楼姑娘在哭。

老鸨子哭的更凄惨。

一把年纪还要强行接客,对方一个铜板不给,你还打我,褶子都快打平了。

真委屈。

你们年家,在这京城真就一手遮天了。

气死个人。

……

砰!

年贵生走到一处僻静处。

高山河鬼魅般出现,手持生铁瓜锤,一榔头将其敲晕。

区区十年内功,不堪一击。

他没有杀人。

白莲教,尸血咒。

便宜你了。

……

啾!

黑鹰在盘旋。

高山河偷袭年金旺的大儿子。

尸血咒!

……

二儿子。

尸血咒。

……

三儿子、四儿子。

尸血咒。

……

二女婿,三女婿。

尸血咒。

……

老狗,你是真能生。

狗腿子也不能放过,欺负百姓,让你们菜市口风光一下。

……

天亮了!

高山河靠墙休息一会,本就痨病鬼的样子,此刻嘴唇发紫,眼眶深陷,仿佛被女鬼抽干了血肉。

“兄台,你真乃吾辈楷模!”

有个白衣青年路过,上下打量高山河,随后竖起大拇指,眼里只有对肚皮英雄的敬畏。

“什么……”

高山河一夜耗空精血,看东西都重影。

他抬起头,依稀看到头顶:

【宜春院】

“在下展氏泽,今日有要事在身,如果能再相会,一定请阁下吃酒……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天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