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夏冬春

后宫初见

碎玉轩内，甄嬛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青瓷与檀木相撞发出闷响。浣碧垂手站在一旁，看着主子盯着窗外残梅出神：“小主，皇上这几日都歇在永寿宫，内务府送来的炭火都比往日多了两成。”

“倒真是风光。”沈眉庄抚着护甲轻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绞出褶皱，“选秀那日她刁难陵容的模样，我可记得清楚。如今有了圣宠，怕是更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甄嬛望着铜镜里自己素净的妆容，指尖划过眉心花钿：“眉姐姐放心，明日请安，且看她如何行事。若真要拿乔，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窗外寒风卷着雪粒扑在窗棂上，她忽然想起夏冬春张扬的笑靥，心底泛起一丝不安。

永寿宫内，夏冬春裹着银鼠皮袄，任由绿竹给她绾发。鎏金步摇垂落的珍珠扫过脸颊，她对着镜子转了转，忽然伸手打掉发簪：“不要这个，换皇上前日赏的赤金点翠钗。”

“娘娘，辰时已过，该去景仁宫了。”桑梓捧着铜手炉候在一旁，见主子又躺回软榻，急得直跺脚，“皇后娘娘最是讲究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夏冬春打了个哈欠，青丝如瀑散落在明黄缎面上，“等本宫睡够了再说。皇上都说了，永寿宫的日头比别处都暖些。”她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细碎脚步声，小厦子气喘吁吁跑来：“娘娘！华妃娘娘已经到景仁宫了！”

景仁宫暖阁内，宜修摩挲着护甲，听着座钟滴答作响。剪秋凑到耳边低语：“夏嫔还没来，华妃娘娘脸色不好看呢。”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环佩叮当声。

“臣妾来迟，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夏冬春莲步轻移，赤金点翠钗在晨光中折射出刺目光芒。她福了福身，不等宜修开口，便自顾自坐到末席，裙摆扫过安陵容的绣鞋。

甄嬛握着茶盏的手骤然收紧，茶水险些泼出。沈眉庄悄悄扯了扯她衣袖，却见夏冬春正歪着头打量年世兰——那双桃花眼里映着华妃身上的织金孔雀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夏妹妹好福气，皇上连着六日都翻你的牌子。”年世兰突然开口，翡翠护甲敲在紫檀桌上，“听说永寿宫的厨子都快被你吃穷了？”她话音未落，便对上夏冬春直勾勾的目光。

夏冬春忽然凑近，玉兰香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姐姐这护甲真好看，比皇上赏我的红宝石镯子还亮眼。”她指尖轻点年世兰腕间翠玉，眼尾挑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改日得空，还请姐姐教教妹妹，如何才能把皇上哄得这般欢喜？”

殿内空气瞬间凝固。安陵容缩在角落里，看着年世兰涨红的脸，忽然想起选秀那日夏冬春泼茶的模样。原来有些人得势后，连嚣张都变得理直气壮。

宜修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她轻轻叩响茶盏：“都是皇上的爱妃，莫要伤了和气。今日内务府送来新贡的雨前龙井，大家尝尝……”她的目光扫过甄嬛苍白的脸，又落到夏冬春张扬的笑颜上，心底盘算着如何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