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山道,对方也没有超速,责任一时难分。
离了莳柳冷硬气场的压制,年轻气盛的张二少立马气势回笼,腰挺背直站到出租车司机面前就说,现场看,责任一人一半,但是他速度比他快,如果让交警来断,肯定是对方责任偏重。
还有,他的车也不是一点损伤没有,车身刮伤,前轮蹭磨出较深痕迹,他的车贵,换算下来他车子的修补费用比对方修车钱可能还高。
张却是以说,干脆各自负责,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也挺忙,不想折腾。
被两车逼停下来围观的一干车主看了之后,觉得确实不算严重事,这样处理最好,不然等报警处理,不知要耽搁多久。
眼看天色也不早了。
出租车偏不干。
不是他不通情达理,他常年在路上跑,其实很清楚宁撞东五亚,莫蹭奔宝奥的道理。
但是今天不行,别说这小伙子补漆的钱跟他修车的费用差不多,就这样私了,就算反补他钱都不行。
因为刚才那一撞,严重的不是他左大灯和翼子板的碎烂,而是他车上的客人受到了惊吓,从车停下就两眼发呆地盯着对方车,眼神痴痴呆呆。
特别帅气斯文一个好青年,清清爽爽,谈吐优雅,看起来教养不是一般的好,只需一眼,就能从言行举止看出是个家世非凡的,
一路上跟他聊天,果然证实了他眼光之毒。
那青年说自己是江浙那边的,做的是手艺型的工作,来山灵水秀的黔地采风。
司机的认知里,年纪轻,穿得好看,皮肤白嫩的手艺型人群就是搞艺术的。
搞得起艺术的不是有钱加个性独特,就是家里特别宠爱的少爷小姐。
所以,他觉得自己搭载的客人不一般。
上一分钟他们还好好端端闲侃着,突发点状况那帅哥就不太对劲了,问只是问题不大,叫他先看车的情况。
司机还是不放心,万一车里那位客人真被吓出了毛病,万一他本身就有点毛病,比如是心脏病呢……
各种警报在头顶拉响,他不敢私了。
坚持等警察来处理。
经过官家询问、判定、解除了后续隐藏风险,他心里才踏实。
司机把自己的考虑当场说出,当事人张却和自己的亲信和路上逗留的车主一致表示理解,赞同。
然后不约而同都把重点转移到出租车客座。
“这么小的事故不至于闹人命吧?!”
“大家都下车就他没下,不是真吓出病来了吧!”
“哎呦,那可大意不得,这里离市区有段路呢,赶紧问问他有事没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该检查检查,该医医。”
“那这个红色大车子里面也坐起一个妹娃儿,也半天不得动一哈,有事没得哦?”
“这个车高,应该不得遭骇到。她车窗开起嘞,刚才我看到她在车里到处看,摸这点摸那点的,也不晓得在搞哪样,精灵得很。”
……
本地居民外地游客你一嘴我一舌,说着敲开了出租车车窗。
“喂,小兄弟,你现在感觉如何?”司机俯腰问车里人。
明朗随和平易近人好青年张却知道对方车上有客人貌似受到车祸刺激,本着人命最大思想赶紧也上前瞧看。
“季先生!!!”
一张俊极朗极的男人帅脸映进张却眼帘,当即他就叫破了对方身份信息。
季逾。
苏州地区刺绣工艺品——因蔚轩的老板兼绣师。
蝉联工艺美术协会颁发“白鹤金鼎奖”三年的苏绣先锋人物——才、艺、颜三绝的风势无两的优秀好青年。
刺绣界光辉别具的绣郎。
因为他绘画绣制的作品在一众绣品中格调风骚,意境绝尘,同时也因产量紧缺,处于有市无价的浪层。
更因此人做生意只看缘分,无所谓身份价格,所以上门求他作品的人接踵不绝,没错,就是求,不是砸钱就能享受另眼相待,门庭可见若市。
一天里一百个人进店可能都没有一个人能成交,每天也还是客流如涌。
当然,若不是为买绣画而来的,还天天往因蔚轩跑的大部分都是女性——老板虽然脾气古怪,颜值实在顶。
那些女人们怎么说?买卖不成,沾沾男神独特的气息,呼吸离他最近的空气也是一种享受。
张却一眼认出季逾,除却曾帮他叱咤商场的母上大人在季逾处拿过两回绣品,讲过几句话。
还因每年澍海举行某些重大晚会时,他一直是广大女性们注目的焦点,想不记住他都不行。
更有,他雷厉风行少女心的老娘三天两头也会在他耳边发几句嗲,夸季逾审美如何如何牛,绣工如何如何精湛,长相气质如何如何不俗……
也没差几岁,怎么能比她儿子优秀这么多呢!
唉,这种没有人性血亲相煎被对比的场景,张却真真不愿想。
交道没打过几次,他的身姿样貌、名头来历早已深深刻印进清澈哈哥脑子里了。
“季先生,你是来丙安古镇玩的?来看红军四渡赤水的遗址?”张却又问。
千里之外遇熟人,感觉还挺奇妙。
也是缘分了。
季逾这个人好看是真好看,能力也不容小觑。
但神造万物于天地,要的是色色形形,花草争彩,有所长者必有所短。
季逾自然也不尽完美。
接人待物凭心情好坏决定的完全自我主义就是最明显的一点。
也是外人看得出的一点。
这种外形属于女娲毕设,做事追求极致的完美主义男神经,不能给人看见的毛病肯定比一般人还多,只是还没被挖掘。
张却认为加肯定。
“来采风。”季逾淡淡说。
“采风啊,那你真是来对地方了。”张却老社牛了,“这赤水一带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人杰地灵,茶酒飘香,尤其是保护区里的远古植物——桫椤,那可是侏罗纪时期的生物,我国特有植物,活化石来的!也算神仙级别的物种啦!”
话带神仙,下意识他就扭头去看安坐车内的莳柳。
不明所然。
莳柳始终如一的天灾人祸看淡的冷漠神情,隔着前玻璃都看得出。
季逾看了张·贵州旅游宣传大使·却一眼,轻轻淡淡地说:
“让你这么一撞,兴致全散了。不去了。”
张却:“%……&¥%*&”
又没撞断他腿脚,影响他哪里了,怎么就说成是他的错?!
不会一点点小磕碰就把他磕碰坏了吧?!
世上会有这么娇气的人?
比他车上安之若素如万年老木的祖奶奶还娇气?
本着一个兼具道义与良心的尊老爱幼好品格新青年形象,
为了澍海市万千女同胞,
生他养他给他钱财享受生活的光辉灿烂的母上大人,
以后还能继续欣赏因蔚轩老板的神级才貌,
张却细致周到地问季老板在这场意外中是否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