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新的道路

大篷车吱吱扭扭的离开了灰狗村，带走了无数声谢谢和成筐的面包、干饼。

还是那句话，只要不用出钱，这帮村民的热情程度超乎人的想象。

不过，坐在车尾的寇格林姆却有些心神不宁，灰狗村的最后一座屋顶刚刚消失，他就指着后面的拖车问亚瑟：

“带着这玩意儿上路，你是认真的？”

拖车里面，是亚瑟抓回来的孽鬼酋长。因为连续使用怪物召唤术和怪物强化术，它现在看起来活像个瘪茄子，完全没有一点威慑力。

这么说吧，就连灰狗村的小屁孩都敢凑上来问这东西咬不咬人。

“当然是认真的，这东西吃杂粮的，好养！”

为了提升自己的说服力，亚瑟从马饲料里掏出一块豆饼丢进拖车里。

寇格林姆从行囊中掏出一本几乎可以当锅盖的大书，信手一番，就是孽鬼酋长的部分：

【孽鬼酋长：孽鬼群落中最强，最具智慧的生物】

【通过信息素和吼叫声，酋长可以对临近的普通孽鬼下达命令——警惕，有酋长指挥的孽鬼不再是普通孽鬼，它们是怪物组成的军队。只有做好万全准备的猎魔人才能生还…】

“一看你上课的时候就没有认真听，杂食性的那是孽鬼，酋长可是孽鬼群落中绝对的领导者，绝对不会吃肉以外的东西…你瞧！”

寇格林姆抬手指向拖车，只见孽鬼酋长只是看了看嘴边的豆饼，就忧愁的挪开了目光。

“嗯？浪费粮食？！”

丢了面子，亚瑟坐起身重重的哼了一声，酋长顿时浑身一颤，连忙捧起豆饼死命朝嘴里塞去。

“看，这怪物还是听得懂道理的嘛！”

亚瑟得意洋洋的对寇格林姆说：

“把它回来之前，我做过检查，它的嘴里有两对臼齿，说明它的身体还是保留了素食能力的。”

说着，他又掂起一块豆饼抛给酋长：

“多吃点粗纤维，有助于改善便秘！”

“哇！原来怪物也会吃饲料！”

小埃弗雷特惊呼着，完全没有在怕。

寇格林姆短暂的看了一下天空，追问道：

“别打岔，别告诉我你带着这么个怪物是为了做研究。”

亚瑟反问道：

“为什么不呢？孽鬼这种东西身板又脆，脑子又笨，还不怎么听指挥，应该很好剿灭才对，为什么几乎所有村子都非得请猎魔人呢？”

关于孽鬼的纪律性，亚瑟有绝对的发言权——他可是亲眼看过那些被召来的孽鬼跑的有多快的。

要不是酋长及时用了某种强控手段，自己恐怕一只孽鬼都捞不到。

寇格林姆用手摸了摸发丝稀疏的头顶，又挠了挠脖子，才答道：

“孽鬼，毕竟是怪物。农民一辈子都是和庄稼打交道，看到怪物难免会害怕。”

他顿了顿，才说：

“况且，如果大家都选择自己动手处理孽鬼，猎魔人怎么办？”

亚瑟摊摊手：

“只要把名声搞好了，干点啥不行？押运货船、给博物学家当保镖，哪一样不比和怪物玩命来的轻松？”

寇格林姆盯着远方的某棵树，不大确定的轻声道：

“保护人类免遭怪物的侵害，是猎魔人的天职。”

“什么天职，根本就是道德绑架！”

说起这个，亚瑟就来气：

“保护民众免遭怪物的侵害，分明应该是国王和领主的责任，怎么就成了猎魔人的天职了？

“就算猎魔人在对付怪物时有常人没有的优势，当权者至少也该建立配套的奖惩措施，而不是坐在城堡里两眼一闭，什么事都得猎魔人和穷老百姓去谈——这不是挑动矛盾呢嘛？！”

“说的好！”

玛拉激动的拍手附和：

“这就好像餐厅里的服务员，他们明明是在替老板服务顾客，却得靠客人的小费过活——老板只要给一点点薪水，就可以把提供服务和养活雇员两个责任同时甩出去！”

卓尔坦重重在车厢上锤了一拳：

“嘿，俺们的长老也是，催大家干活儿时张嘴就是为了马哈坎，发工钱就全他妈的是打孔金——二十个打孔金，也换不来一枚足量的诺维格瑞克朗！”

丹德里恩弹了个哀伤的曲调：

“嗅到功劳如饿狗般争抢，闻到责任就如惊兔般逃开，是处于高位者的必修课。”

寇格林姆瞪着亚瑟看了半天，嘴唇像条鱼一样翕张着，似乎有无数话要说却说不出来。

最后，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种事情，狮鹫学派又不是没有试过！

“你坐在这里动动嘴皮子容易，想说服那些政客做事哪有这么容易？！”

亚瑟毫不退步：

“维吉玛的市长维雷拉德已经在推行此事了。他以免费的医疗、食宿、锻造等资源，邀请猎魔人常驻，专职负责处理维吉玛的怪物。”

寇格林姆嗤笑一声：

“我不觉得这种条件能招的到人。就算是行情最差的时候，杀孽鬼这活儿也要20奥伦。”

亚瑟嘿嘿一笑：

“可我听特莉丝说，市长那边已经有应聘者了，是个叫贾德·卡拉丁的家伙。”

“原来是他。”

寇格林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亚瑟的说法：

“我见过那家伙，他是猫派里为数不多脑子没疯的。

“在凯尔莫罕过冬的时候，这家伙就天天嚷着想退休。现在看来，这职位倒是正适合他。”

比起蛮荒的野外，人口稠密的城市里很少出现什么厉害怪物。

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位卡拉丁将来处理的最多的，可能就是潜入下水道的水鬼——对于猎魔人来说，这种生活和养老简直没什么区别。

不过，寇格林姆还是补充道：

“就算你开了个好头吧，可这种局面又能维持多久呢？”

亚瑟相当无谓的耸耸肩膀：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许这位猎魔人将来会渎职，也许换个市长后这事就会不了了之——但这关我什么事？

“一尘不染的事情是没有的，但我乐意把眼前扫干净点，有问题吗？”

寇格林姆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亚瑟很久，慢慢竖起一个大拇指：

“你厉害。”

啪啪啪啪，车厢里响起响亮的掌声，卓尔坦拼命拍着巴掌。

丹德里恩更是像屁股上有刺一样跳起身来，嘴里嘀嘀咕咕的，试图把‘职责’和‘改良’编成一句押韵的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