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千秋载

长老殿的最深处，有着一扇沉重大门，上面刻着神圣而古老的纹路。

这是天使神考所在之处。

而这座大门，已经在这里尘封了十年之久。

时间在这片空间仿佛凝滞了一般，仿佛永远不会发生变化。

突然。

“轰——”

一声悠长而沉闷的巨响，打破了亘古的宁静。

门，开了！

刹那间，无穷无尽的光明化作了潮汐，肆意的涌动而出！

这潮汐并不狂暴，而是近乎神圣的静谧，裹挟着一种几乎被凡人遗忘的、遥远而古老的气息。

这股气息，被称作为“神”。

漫天的光影交织中，一道身影不疾不徐地走出。

那是一个青年。

一袭素白长衣，不染纤尘，仿佛这十年岁月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一头耀眼的金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后，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每一缕发丝都似有流光转。

他的面容俊美无铸，五官精致得如同神祇最完美的杰作。

眉眼间，竟与千仞雪有着六七分的相像。

他，名为千秋载。

他缓缓睁开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惊心动魄的眼眸！

金色的瞳孔，如大日般明亮，能洞穿一切虚妄；却又锋锐逼人，仿佛蕴藏着万千剑光，令人不敢直视。

深邃，威严，审判万象！

他身上的气息也在这一刻攀升至顶点，空间都在震颤，如神降世！

然而！

就在他睁眼的下一瞬，他浑身的气势突然如同潮水般骤然消散，那宛如神明般的眼睛与长发也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剥离了色彩，褪色成了最单调的黑色。

这一切的改变只在眨眼之间，让人猝不及防！

......

大门之外，一道苍老却依旧挺拔的身影早已静候多时。

千道流双手负在身后，平日里那双洞察世事、威严深重的眼眸，此刻却罕见地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与期待。

十年了。

整整十年，他守在这里，既是守护，也是等待。

等待着他的孙子，天使一族未来的希望，顺利完成考核，带着足以震惊整个大陆的力量归来。

当那扇门开启的刹那，千道流的身躯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般，瞬间便锁定了从门内走出的千秋载。

第一眼，是欣慰。

孙儿安然无恙。

第二眼，是审视。

他试图感知千秋载身上的魂力波动。

在他的想象中，那本应是如渊似海，比十年前更为恐怖的能量。

也许已经超过了他。

然而——

千道流眼神中的欣慰与期待，在短短数息之内，迅速凝固。

随即，一股浓烈得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惊骇与难以置信，瞬间占据了他的瞳孔！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世间最不可思议的景象。

“秋载……”

千道流的声音居然带上了一丝颤抖！

“你的......你的魂力呢？！”

看着突然变成黑发黑瞳的千秋载，千道流从他身上感知不到魂力。

一丝一毫的魂力波动都感知不到！

怎么会？

怎么可能！

他感知到的，不是预想中那澎湃汹涌、如同曜日般炽烈的神圣魂力，也不是考核失败后可能的虚弱和反噬。

而是……空！

一片死寂的空无！

仿佛千秋载的体内，从未存在过名为“魂力”的东西。

那种感觉，就如同一个从未修炼过的普通人———

不，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彻底，因为普通人尚有微弱的先天魂力痕迹。

而千秋载身上，连那丝痕迹都彻底消失了！

“难道……难道天使考核之中，出现了什么无法挽回的意外不成？”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攫住了千道流的心神，让这位纵横大陆近百年的绝世斗罗，心跳都漏了半拍。

天使考核的凶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不仅是对力量的考验，更是对心性、意志乃至灵魂的极致淬炼。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宁愿千秋载考核失败，也不愿看到他变成一个……废人！

面对千道流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震惊目光，千秋载的脸上却依旧平静无波，没有丝毫因为自身变故而产生的沮丧或慌乱。

他甚至还微微侧了侧头，仿佛在思考千道流问话的措辞。

片刻后，他淡淡地开口，声音清越，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空灵感：

“嗯，爷爷。”

顿了顿，他补充道，语气平淡得如同在陈述今天天气如何一般：

“一丝不存了。”

话音落下，千秋载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开合。

他的体内此时的确一丝一毫的魂力都没有了。

只剩下烙印在脑海中的一行字：

【飞升层数：1层】

【神力种子：孵化期】

千秋载心中平淡。

他失去了所有魂力，得到的，却是更高层次的“神力”种子。

只是这颗种子，尚需他亲手浇灌，使其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一丝不存？！”

千道流踉跄一步，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胸口。

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千秋载再次确认，但手到半空，却又无力地垂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此时的千道流忽然有了老人的模样。

声音充满了痛苦与迷茫。

“天使神啊！您难道抛弃了您最虔诚的后裔吗？”

他无法接受！

千秋载，是他唯一的孙子，天使一族最有希望继承神位的存在！

为了这一天，武魂殿付出了多少？他自己又倾注了多少心血？

十年的苦修，十年的等待，换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一个……连魂师都算不上的废人？

难道这就是天使神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