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愿者上钩

【扰乱度：52%】

嗯？

陈青云眉头一皱。

扫视所在一条清澈河畔道旁的行人过客。

他神色如常，手中胡琴声徜徉依旧。

可还是被吹笛合奏的明月察觉出了琴声中的细微变化，忍不住跟着扫视周遭注视而来的行人。

明月久在无双城不出，江湖经验不足。

这次随队出来，实是第一次。

她猜测是陈青云发现了什么异样，但看陈青云作淡定姿态，于是有样学样，维持吹笛姿态。

一曲《凤求凰》竹笛和胡琴合奏很快结束。

成婚多日，如胶似漆的相处让二人培养出了不少默契。

明月凑近陈青云耳畔，仿佛夫妻蜜话般，轻声发问：“怎么了，刚才是发现什么？你发现义父在山上等的人了？”

陈青云淡定调整琴弦，回她道。

“我们至此已有数日，剑圣在山上要等的，必是外来客。这座山下小镇地处荒僻，山道难行。周遭山头无观无庙，如果我猜的没错，对岸道上那个风尘仆仆的和尚，或许就是剑圣在山上要等的人。”

明月忍不住好奇看去。

恰好迎上那和尚回视而来的目光。

陈青云摇头：“月儿，记住，下次别这么打量行人，余光一瞥即可。出门在外，不比无双城。江湖中，感官敏锐的很多，你正眼打量他，他就知道你在看他，便会因此心生警惕。更有甚者，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陈青云看过去。

对那和尚单手做佛礼，微微一笑。

明月跟着见礼。

那和尚双手合十回礼，淡然转身，在镇前大道行至山脚，脚步扭转，朝登山小径而去。

明月忍不住小声惊叹：“真的，青云大哥，你真厉害，仅仅一眼就猜着了。他真的往我们发现这唯一一条登山道去了。义父在山上等的人，真的是他？”

这可不是猜的，这和尚长了张易学习的脸。

陈青云在穿越前，因为某些原因，对这张脸不要太熟。

由果推因，算不得什么本事：“这位大师感官敏锐，可见其武功修为极高。不过到底我们不知此行前因后果，不可妄下判断。或许剑圣等的是别人呢？你看周围行人，对岸下游钓鱼的老叟、匆匆过往的商客、骑牛的牧童、还有我们下游岸边那位...对山吟诗的文士...唔...”

听见陈青云谈到文士时话头顿住，明月几乎要忍不住转眼看去，可想到陈青云先前所说，又强忍住，只故作淡定，余光一瞥。

果然，余光瞥见他们所在河畔遮阳处下游五十余步距离，一个文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对山而立，摇头晃脑好似在吟诗做赋。

那人一手持笔、一手持书，写写画画，若有所得。

明月看不出丝毫异常，不懂就问：“他怎么了？”

“不知道，我感觉他在用余光瞥视我们。很奇怪，不是吗？我们二人在这里一琴一笛，道旁合奏，行为举止难道不怪异吗？若感怪异，为何他不直接打量你我？若是害怕我们是江湖人，为何却要余光瞥视，故作淡然？”

那文士打扮的男子于陈青云是个完全陌生的人。

干脆直视过去。

好奇打量，故意放声：“月儿，山岳巍峨，水草丰茂，如此景色。再来一曲吧。”

河畔再起丝竹声。

胡琴声沉。

笛声悠扬。

奏的是明月的笛曲。

下游那文士闻声，终于移目望来，淡淡微笑，而后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很快往城镇出向而去，消失于道上。

陈青云眉头皱起。

这肯定是乔装打扮的江湖人。

是天下会的人？

还是无名的人？

正疑惑间。

登山小径自城镇方向又有人来。

这次来的是个年轻剑客，一身白衣，清爽朴素，器宇不凡。

手中剑...

英雄剑。

剑晨。

陈青云暗道自己果然还算有几分机智。

剑圣对此行讳莫如深，不肯带他和明月上山，让他们在山下镇上客栈住下等候，那他就找寻登山必经之路，拦在路上招摇作态。

他和明月身侧除二胡、竹笛。

还各自带着无双阴阳剑，打包黑布中，不露人前，只“不小心”露出剑柄一角。

二胡本就容易吸引和无名相关的人。

陈青云和明月在这里，只消只要来人认得无双剑，扫一眼，就会忍不住驻足看来。

不出所料。

剑晨行至登山小径前，循声一望，目光便被陈青云和明月所坐树荫下齐齐摆放的无双剑吸引。

这表示仅从剑柄露出一角，剑晨已经认出无双剑。

初出茅庐的剑晨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陈青云设下套中，控制不住表情，难掩脸上讶然神色。

“嗯？”

陈青云故作疑惑神态，朝剑晨所在回望过去。

剑晨掩饰住表情讶色，远远拱手见了一个江湖礼。

剑晨这种会顾忌身份的就是这样，最好拿捏。

陈青云手中二胡琴弦一抖，讶然出声：“英雄剑？”

明月愕然停下笛声。

也不由朝剑晨看过去。

陈青云的讶然声音轻微。

只如喃喃自语。

可剑晨耳朵恰好就是这么敏锐，听见了。

剑晨眉头微皱。

移目瞥向登山小径。

迟疑少许，也不知想了些什么，表情一肃，见完江湖礼，干脆转身登山而去。

明月禁不住讶然：“英雄剑？青云大哥，那个年轻剑客手里的剑，是英雄剑？”

明月对英雄剑和无名的认知，其实是最近这段时间才建立起来的。

这些时日，为帮陈青云“找寻修补无双剑”之法，他们翻遍古籍、剑经。

陈青云有意无意，跟她提及流星般划过中原江湖历史的武林神话，无名。

十九岁剑败天下，二十二岁举世无敌，可惜因为崛起遽然，杀戮太甚，仇敌无数，妻子被仇家杀害，无名遍寻天下不得仇人，在对爱妻亡故的悲痛和怀念中郁郁死去。

这一光芒璀璨，流星般崛起、又流星般消逝的武林神话，前后只历四年，让人不胜唏嘘。

陈青云给明月讲的是无名的传奇故事。

明月记住的却是无名爱妻死后，这位神话人物也随之郁郁而终的凄美爱情。

所以听到英雄剑这三个字。

明月不仅能理解陈青云的惊讶，就连她自己心中也掀起巨大波澜。

“那那个年轻剑客，难道是，无名？”

陈青云表情肃然。

“不管是不是无名，剑圣此行，应该是来比剑。对方手里有英雄剑，无双剑却在我这里。不行，月儿，岳父大人虽有言在前，不许你我上山随行，但如今和雄霸比武在即，他若是在此地有失。无双城，就万劫不复了。我们上山！”

于是乎。

紧随剑晨之后。

陈青云携明月迈上登山小径。

只是...

上山前，陈青云忍不住回头张望。

看不见无名在预料之中。

但看剑晨刚才的反应，先前下游故作姿态那个文士，难道真是天下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