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还不够强啊!

陆尘只扫了一眼火头营的宿舍,那散发着霉味的通铺,满是油污的被褥,以及角落里蠕动的虱子,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他刚踏出门槛,身后就传来刻意压低的议论声。

“头儿,您今儿个怎么怂了?”一个尖嘴猴腮的伙夫凑到秦勇身边,小眼睛里闪着阴毒的光。

“就是,那小子不过是个丧家犬罢了,来了这,还不是任凭咱们使唤。”

“放你娘的屁!”秦勇一巴掌拍在案板上,震得菜刀跳了起来,却刻意压低了嗓门。

“老子这是这是不屑跟他计较!你们懂个卵子!”

几个伙夫交换着眼神,嘴角挂着心照不宣的冷笑。

最瘦小的那个像老鼠般窜到秦勇身边:“头儿,新来的既然不懂规矩,要不……”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弟兄们帮您教教他?”

毕竟当下环境混乱,若是真的死个伙夫,没人会在意。

秦勇眯起三角眼,油腻的手指摩挲着菜刀柄。

灶膛里的火光映在他脸上,将那道刀疤照得格外狰狞:“不急,待明天他回来……”

他猛地将菜刀剁进案板,“让他知道知道,这火头营的饭,可不是白吃的!”

角落里,几只老鼠被惊得四散奔逃,消失在堆积如山的烂菜叶中。

穿过嘈杂的军营,陆尘径直走向镇西城南城的坊市。

这一带挤满了逃难来的商贩和溃兵家眷,空气中弥漫着廉价脂粉和腐烂菜叶的混合气味。

他在一处挂着‘赁’字木牌的矮房前停下。

房主是个独眼老汉,正蹲在门槛上抽旱烟。

“月租二两,不还价。”

老汉吐着烟圈,独眼扫过陆尘的军服,“当兵的?要交押金。”

陆尘默默掏出钱袋,这是他在青锋营攒了很久的积蓄。

碎银倒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老汉用独眼数了数,咧嘴露出满口黄牙。

随后他便带着陆尘来到了一座小院门前。

小院不过方寸之地,一间正屋带个灶间,院中有口枯井。

墙皮剥落处露出夯土,但至少门窗完好。

最重要的是,这里远离外面的喧嚣,院墙也足够高。

收拾好后,月亮早已挂上,陆尘锁好院门,月光透过院墙缝隙,照在了陆尘的身上。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夹杂着不知哪家孩子的啼哭和女人的抽泣声。

他盘腿坐在院内的枣树下,从包袱里取出刘顺德给他的最后一枚龙象丹,以及益血丹丹方。

丹方纸页泛黄,边角处还沾着不知是谁的血迹。

宋长河飞起的头颅画面在脑海中无数遍闪回。

“还不够强啊!!”陆尘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在这吃人的乱世,唯有力量才是活命的根本。

而当下,他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倒出那最后一枚龙象丹,丹药通体赤红,表面有龙鳞般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淡淡金芒。

他深吸一口气,将丹药含入口中。

舌尖微苦,继而一股温润暖流自喉间化开。

这暖意不疾不徐地漫向四肢百骸,如同春溪浸润冻土。

有了上一次经验,此刻陆尘吸收起来,行云流水。

陆尘不急不躁,循着青松劲的法门,引导这股暴躁的药力在经脉中徐徐流转。

渐渐地,体内似有松针簌簌作响。

每一处穴窍都像积雪初融的枝头,缓缓渗出清冽的真气。

药力所过之处,经脉如久旱逢甘霖,贪婪地汲取着这份滋养。

三个时辰过去,陆尘的呼吸愈发绵长。

每一次吐纳,都带动院内气流微微旋动。

墙壁月光渐渐西斜,他眉睫上凝出细小的霜花。

少顷,他睁开眼,轻轻呼出一口白气,看着它在空中凝成松枝状的冰晶,又悄然消散。

体内真气比往日浑厚了太多太多,给他的感觉,像是质变了一般。

青松劲(四境炉火纯青10%)

陆尘感受着体内奔涌的真气,不禁感叹:“真是羡慕那些世家子,可以畅享丹药。”

就在刚刚,在龙象丹的加持之下,陆尘终于是突破到了铜皮境后期。

青松劲突破四境后,陆尘就能够明显感觉到,日常的修炼所能提供的熟练度在大大降低。

很明显,四境之后是个大坎,想要突破,要么丹药堆积,要么靠时间慢慢去磨。

起身活动筋骨后,他摆开架势。

猛虎拳,大贞军中流传最广的基础拳法,招式简单直接。

猛虎出洞、虎踞山林、饿虎扑食……每一式都讲究以力破巧,最适合战场搏杀。

陆尘的拳路却与标准套路不同。

他将青松劲的寒息融入拳势,原本刚猛的虎拳竟多了几分阴柔。

拳风过处,院中杂草结满霜晶,在晨光下闪闪发亮。

“吼!!”

一记虎啸山林轰出,三丈外的水缸表面咔地裂开蛛网般的冰纹。

陆尘收势吐纳,白气如箭射出尺余。

这猛虎拳虽只是粗浅功夫,但配合青松劲的寒息,竟也威力倍增。

猛虎拳(三境渐入佳境99%)

“还得想法子弄些益血丹的药草才行。”他擦去额间细汗,东方渐白。

但是想要搞到这些药草,当下最重要的问题是,没钱。

“看来只能把那些粮草辎重给卖掉了。”

上好的精米、风干的腊肉,还有周主事孝敬的几罐陈年花雕、野山参、几箱子金疮药,若是卖给那些黑市商人,倒是能解燃眉之急。

现在青锋营没了,要让他把这些粮草还回去,自然是不可能。

打定了思绪后,陆尘便收拾一番回屋子里休息。

翌日清晨,陆尘准时出现在火头营。

他沉默地系上围裙,动作娴熟地生火、淘米、切菜,整套流程行云流水。

灶台边的几个伙夫交换着眼色,这新来的手法老练得不像话。

“喂!”

一个满脸麻子的伙夫突然踢翻水桶,“新来的,把这收拾了!”

陆尘头也不抬,手中菜刀咚地钉在案板上,刀柄犹自颤动。

那伙夫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见陆尘站在那正冷冷的望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在看着死人一般。

灶膛里的火光映在众人脸上,将那些阴晴不定的表情照得格外清晰。

灶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膳夫旗秦勇被五六个伙夫众星拱月般拥了进来。

他腰间挂的铜钥匙叮当作响,脸上还带着宿醉的油光。

“都给我听好了,今儿个……”

秦勇的吆喝声戛然而止。

他眯起三角眼,盯着灶台前那个忙碌的背影。

陆尘不仅早已到岗,连第一锅粥都熬得咕嘟作响了。

几个跟班面面相觑。

他们昨夜明明商量好,今早要趁陆尘迟到时好好‘招呼’他。

谁曾想这人竟来得比他们还早。

“咳!”秦勇清了清嗓子,脸上的横肉抖了抖。

“那个谁!谁让你用的细米的?粥里再加两把糙米!知道不知道现在粮食紧缺啊!”

望着忙碌着的那道身影,秦勇的那双胖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不知为何,明明是自己占了上风,心头却莫名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