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忐忑的问着，“怎么了？”
顾景川的声音低沉而认真，“在这个世界上，能让我心疼的女人只有一个。”
闻言林予棠长舒一口气，还以为顾景川知道她的身世了呢！
可反应过来后，林予棠的心跳漏了一拍，琥珀色的眸子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是谁？”她下意识问道，随即又懊恼自己的冲动。
顾景川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说呢，顾太太？”
劳斯莱斯碾过青石板路，林予棠盯着车窗外交错的树影脸颊微红并没有回应，转而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性问道，“张柠的事，你似乎格外不留情面？”
顾景川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语气平静，“公事公办，顾氏不养闲人。”
男人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轻叩了两下，后视镜里映出他微抿的唇线，他侧头看了林予棠一眼，“不过，你似乎对她格外严格？”
林予棠指尖微微收紧，随即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下衣摆，“我只是对设计负责。”
顾家老宅。
车子拐进雕花铁门，暮色中的顾宅老院像幅褪色的水墨画。
林予棠推开车门的瞬间，晚风裹着花香扑面而来。
她怔怔望着庭院中央的几棵桃树，绯红花瓣簌簌落在青砖缝里，恍惚间与记忆里某个模糊的画面重叠。
“小心门槛。”
顾景川虚扶她后腰的手掌温热，她踉跄半步，绣球纹的长裙下摆扫过门廊石柱。
那柱身上斑驳的刻痕突然刺入眼底，歪歪扭扭的几个月牙形状映入眼帘。
“这是......“她指尖抚过刻痕，喉间蓦地发紧。
顾景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怀念，“听爷爷说，是二十年表妹刻的。”
是了。
林予棠记忆回笼。
月牙。
顾明月。
她的妈妈叫明月。
那是她小时拉着母亲刻的，那时因为顽皮，手上还有当时不小心划破手指留下的疤痕。
思绪抽离之余她看了一眼顾景川，回想到小时候，那时候顾景川还是邻家哥哥，家中并没有变故，还没有被顾老爷子收养。
有一次她不小心掉进喷泉，就是顾景川救他出来的，当时老爷子还误会了顾景川，将他痛骂一顿。
暮色融化漫过顾家老宅的飞檐，林予棠的裙摆扫过青苔斑驳的石阶，腕间的珍珠手链突然断开，浑圆的珠子叮叮咚咚滚向喷泉池。
“当心——”
顾景川修长的手臂横在她腰间，真丝旗袍下的肌肤被他的体温熨得发烫。
他俯身捡起最后一颗珍珠时，腕骨处的淡粉色疤痕正巧擦过她的视线。
“二十年前也有个小冒失鬼。”他捻着珍珠轻笑，指腹摩挲着那道旧疤，“为了捞纸船栽进池子，倒把我拽下去当垫背，害我被老爷子。”
林予棠的睫毛猛地一颤，记忆如池中涟漪层层荡开。
五岁的自己攥着浸湿的纸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八岁的少年浑身湿透却还在哄她：乖，哥哥给你叠新的。
“后来那小哭包倒是懂事。”
顾景川突然凑近，雪松香混着池畔桃花的甜腻萦绕鼻尖，“拿最宝贝的布偶来赔罪，还非要给我吹伤口。”
他撩起袖口，那道月牙状的疤痕在暮色中泛着微光，“说是吹吹就不疼了。”
林予棠的指尖无意识蜷进掌心，当年棉布玩偶粗糙的触感仿佛还贴在脸颊。
她记得记得他睫毛上挂着水珠却还在笑的模样。
“顾总对儿时玩伴倒是念念不忘。”她别过脸，池水倒映的眸光碎成粼粼波光。
顾景川忽然用珍珠轻刮她泛红的耳垂，“等找到栀栀，定要讨回这些年受的委屈。”
栀栀！
这个名字像枚生锈的银铃坠入心潭，林予棠指尖猛地掐进掌心。
二十年无人唤过的乳名在暮色里泛起涟漪，她仿佛看见母亲绣着栀子花的绢帕拂过她那模糊的童年。
见林予棠沉默，顾景川猜到女孩应该是想起了什么，紧接着他低沉的嗓音裹着温热气息，凑向林予棠，“比如，让栀栀给我吹一辈子的伤口。”
林予棠脸颊微微发红，二十年光阴在池面折叠，她仿佛看见五岁的自己正趴在少年膝头，鼓着腮帮子往他伤口呵气的傻气模样。
林予棠有些心虚，眼神闪躲，“你表妹不是已经找到了？”
顾景川微微摇头，“张柠给我的感觉......”指尖碾碎飘落的桃花瓣，“不像栀栀。”
正此时顾景川攥住林予棠手腕拉近，“倒是你...”
暮色在他镜片上流淌成蜜，她看见自己晃动的倒影落进他深邃的眸底。
“棠棠，你更像栀栀。”
林予棠趁机挣脱顾景川的手，两人之间的气氛被打破。
张柠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手指紧紧攥着裙摆，“表哥，外公让我来叫你们吃饭了。”
她的目光在林予棠和顾景川之间游移，心里慌乱不已。
顾景川竟然真的已经怀疑她不是真正的顾家千金了？
那她精心策划的一切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顾景川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语气疏离，“知道了。“
林予棠察觉到张柠的紧张，唇角微勾，故意问道，“表妹怎么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张柠强撑着笑容，“没、没有，是今天工作太累了。”
顾景川没再多言，牵起林予棠的手，“走吧，别让爷爷等太久。”
张柠看着两人亲密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必须尽快想办法巩固自己的地位，否则一旦顾景川继续调查下去，她的谎言迟早会被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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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老宅的餐厅内，烛光摇曳，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
顾老爷子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予棠身上，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
“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件事要说。”老爷子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郑重。
张柠立刻坐直了身子，脸上堆满笑容，“外公，什么事呀？”
顾老爷子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明天是明月的生日。”
林予棠指尖微微一颤，低垂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顾明月，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