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的凌晨四点,林小满的运动鞋踩过沾着露水的跑道,远处双杠的金属杆上挂着件眼熟的外套——是沈砚总在物理课打盹时盖的那件灰色连帽衫,袖口还留着她去年替他缝的星星补丁。
“手给我。”他蹲在地上系鞋带,晨光掠过他后颈的淡疤——那是去年运动会两人三足比赛时,他为了护着她不摔,自己磕在跑道边缘留下的。他递来的手套里掉出张纸条,上面是她上周借他的《时间简史》里夹着的便签:“沈砚的侧脸像猎户座腰带上的参宿七”。
积水倒映着残月,他忽然拽紧她手腕:“盯着我的鞋尖,我们的步幅差是15厘米。”她想起他草稿本里的坐标系,每个纸船落水的位置都标着经度纬度,旁边写着“最佳打捞角度=小满的身高×0.87”。
“高一军训那次,”他踢开脚边的石子,声音混着风声,“你在医务室给蚂蚁搬家。”她耳尖发烫,想起醒来时枕边的水果糖纸船,原来不是护士姐姐折的。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他停在破喷泉前,弯腰捞出一枚锈迹斑斑的硬币——是她去年圣诞扔的许愿币,背面用圆规刻的“沈”字已模糊,却被他磨得发亮。“我每周三都会来捞纸船,”他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观测日志,泛黄的纸页间掉出无数小纸条,“秋分那天你写‘希望沈砚能找到猎户座’,我在你教室窗口的方位,拍到了猎户座大星云。”
日志里夹着片干枯的三叶草,是她某次折纸船时不小心掉进去的。林小满忽然想起每周二物理社例会,他总会迟到十分钟,原来那时她正在给窗台的多肉浇水,而他躲在走廊拐角,把她的侧影画进了星图。
“看,日出了。”他指向教学楼顶,橘色光晕爬上他左眼角的泪痣,像颗正在燃烧的小星星。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盖过远处逐渐清晰的蝉鸣。他的手轻轻覆上她手背,掌心的薄茧蹭过她指节——那是常年握笔解压轴题,以及偷偷折她扔掉的草稿纸船留下的痕迹。
“其实社长误会的那次...”他喉结滚动,“班花的奶茶我给了篮球队学弟,自己在天文台画了整夜的星图,每颗星都标着‘小满可能的视角’。”
“我知道,”她打断他,从兜里掏出枚纸船,船帆上是用修正液写的《夜空中最亮的星》歌词,“你把我的每句废话,都折成了飞向宇宙的飞船。”纸船展开时,露出她熬夜画的简笔画:两个小人坐在纸船上,船尾拖着流星般的光轨。
朝阳跃出地平线的瞬间,他忽然弯腰抱起她转了个圈,积水溅上两人校服裤脚。她看见他钥匙串上挂着她运动会摔掉的鞋带扣,和一枚磨旧的天文社徽章,背面刻着极小的“LXM”——她名字的缩写。
“以后你的纸船,”他在风里轻笑,呼气呵出白雾,“我要亲自签收——从喷泉到太空站,都算我的配送范围。”
晨雾渐散,林小满把折纸船放进喷泉池,看它顺着水流漂向晨光。沈砚的观测日志摊开在脚边,最新一页写着:“2020年6月5日,晴。找到我的小行星带,她的名字叫林小满,轨道半径:心动半径。”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