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时间囚笼

雾港市·暴雨第四日

雾港钟表厂的铁门在暴雨中锈蚀成深褐色,门把手上缠着的铁链挂着块警示牌:危险区域·1998年后禁止入内。沈川攥着林夏给的甲虫,虫鞘上的“10.31”在手电筒光下泛着血光,与他怀表内的日期完全吻合。

“小心齿轮陷阱。”苏晚按住他的肩膀,指着地面上若隐若现的铜制刻度——那是个巨大的钟表盘,12个刻度分别对应着雾港市的凶案地点。当他们走到“3点”位置时,地面突然下陷,露出布满尖刺的齿轮坑。

“是密码锁。”沈川盯着表盘边缘的青铜铭文,那是《十夜谈》第四夜“时间囚笼”的开篇诗句:“当钟摆摇晃第一百零八次,七个灵魂会在各自的时区溺亡”。他突然想起“血字棋盘”案中陆沉提到的“108次滴答”,将分针拨向“108”刻度。

齿轮坑缓缓闭合,前方出现向下的阶梯,尽头传来老式座钟的钟摆声,滴答、滴答,每一声都像敲在神经上。

四个时区的死者

地下实验室的寒气让人骨髓发寒。四个玻璃舱并排悬浮在水中,舱内分别是不同年代的死者:

• 1929年死者:穿着旗袍的女性,手腕戴着和苏晚相同的银链,指甲缝里嵌着齿轮油渍。

• 1943年死者:雾港大学教授,手中攥着《昆虫记》残页,书页间夹着青铜面具碎片。

• 1998年死者:苏晚的父亲,警服口袋里露出半张钟表厂设计图,图上用红笔圈着“第十实验室”。

• 2023年死者:沈川的搭档陈默,脖颈处有注射斑蝥素的针孔,手里握着枚怀表——和沈川的那枚是对表。

“他们被冷冻在不同的时区。”苏晚的声音发颤,“1929年的女人,可能是我祖母,她的银链是家族传家宝。”

沈川的甲虫突然躁动,爬向1998年舱体的锁孔。锁芯转动的瞬间,陈默的怀表发出蜂鸣,表盘弹开,露出内侧刻着的“沈川救我”——是陈默的字迹。

时间诡计的核心

实验室角落的工作台上,摆着七座古董钟,分别指向不同时区的时间。沈川在抽屉里找到本工作日志,李建国的字迹赫然在目:“通过调整钟表齿轮,可将受害者的生物钟拨至任意年代,配合斑蝥素记忆篡改,能制造完美的跨时空谋杀。”

苏晚指着1929年的座钟:“陆沉父亲的死亡时间被拨快了十年,其实他是在1939年被杀害的,凶手用这种方法伪造不在场证明。”她突然看向沈川,“你听到的‘三年前陈默的声音’,可能是从1998年时区传来的。”

沈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每次暴雨天听到的模糊男声,那声音总在说:“第十夜的真相在钟表厂”。现在他终于听清,那是年轻版的父亲嗓音。

第十实验室的入口

甲虫突然飞向墙壁,在“10点”刻度处停住。沈川敲了敲墙面,砖块后传来空洞的回响。他掏出从林夏那里顺来的青铜钥匙,钥匙孔内弹出张纸条:“第十实验室需要两把钥匙,一把在你手中,另一把在说书人眼中”。

苏晚皱眉:“说书人的眼睛……是指青铜面具的裂痕?”她掏出父亲遗物中的青铜碎片,裂痕形状与沈川的钥匙头完全吻合——钥匙竟是用面具碎片熔铸而成。

当两把钥匙同时插入墙面,地面突然裂开,露出通往地下二层的电梯。电梯按钮只有一个“10”,按下的瞬间,所有古董钟的指针开始逆时针飞转,沈川的视网膜上闪过无数片段:幼年的自己在钟表厂玩耍,父亲穿着白大褂调试齿轮,陈默举着怀表对他笑……

“这些不是记忆,是别人的时间线。”苏晚按住他的手腕,“我们正在穿越不同的时区,而你的身体,可能同时存在于多个年代。”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刺目的白光中传来机械女声:“欢迎来到第十实验室,第十号受试者沈川,您的记忆清除程序即将启动。”

雾港市·时空裂隙

第十实验室内,七具石棺呈北斗七星排列,每具石棺上都刻着《十夜谈》的案件名称。沈川的石棺位于中央,棺盖内侧刻着:“你以为自己在追查真相,其实你是真相的守护者”——父亲的字迹。

“这是青铜面具组织的核心。”苏晚抚摸着石棺边缘的齿轮纹路,“他们通过操控时间和记忆,让关键人物在不同年代反复‘死亡’,以此掩盖阴谋。你父亲当年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被囚禁在时空裂隙中。”

沈川的甲虫突然钻进石棺缝隙,引出一串齿轮转动声。墙面缓缓打开,露出巨型放映厅,屏幕上循环播放着不同年代的监控画面:

• 1929年:戴青铜面具的男人将鸦片藏进古籍,背景是雾港大学图书馆。

• 1943年:李建国在实验室给学生注射甲虫幼虫,旁边站着穿白大褂的沈川父亲。

• 1998年:苏晚父亲冲进钟表厂,被青铜面具人用怀表砸中头部,怀表链断裂时飞出甲虫。

• 2023年:说书人站在沈川办公室,将《十夜谈》手稿放进他的档案袋。

“怀表是时间囚笼的钥匙。”沈川拿起父亲当年的工作记录,“每个面具人都有一块对应时区的怀表,通过调整齿轮,可以在不同年代穿梭,但每次穿梭都会留下‘时间虫洞’——就是我们看到的暴雨天齿轮声和监控雪花屏。”

记忆的三重陷阱

苏晚突然指着2023年的画面:“看!说书人摘下面具了……”

画面中的男人转身瞬间,露出半张脸——竟与沈川有七分相似。沈川感到一阵眩晕,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年前雨夜,他抱着陈默的尸体痛哭,远处钟楼的钟声敲了十下,而戴面具的凶手站在楼顶,摘下口罩时,露出的正是这张脸。

“那是……另一个我?”沈川踉跄着后退,撞上自己的石棺,棺盖缓缓打开,里面躺着具穿着刑警制服的尸体,尸体右手握着怀表,表盘停在“10:10”,而尸体的脸,竟和说书人一模一样。

“这是平行时空的你。”苏晚的声音带着颤抖,“青铜面具组织通过克隆和记忆移植,在每个年代都制造了‘沈川’,让他们成为阴谋的守护者而不自知。你父亲当年克隆了自己和你,就是为了阻止组织。”

沈川的甲虫突然发出强光,投射出父亲的全息影像:“川儿,钟表厂的齿轮每转108圈,就会产生时空重叠。第十夜的暴雨,是所有时区的时间线交汇的时刻。你必须在钟声响起前,摧毁中央齿轮,否则雾港市将永远困在循环的罪案中。”

双生怀表的对决

实验室深处传来齿轮摩擦的轰鸣,中央天井的巨型钟摆开始摆动,滴答、滴答,每一声都让地面震动。沈川看着两个怀表的指针,自己的表指向2023年10月31日23:50,而说书人的表指向1998年10月31日00:10——两个时间点正在快速靠近。

“当两个时区重叠,会产生吞噬一切的黑洞。”苏晚掏出父亲的怀表,表内藏着张纸条,“我父亲临死前留下的:‘第十号实验体是唯一能停止钟摆的人,因为他的基因里有甲虫和钟表厂齿轮的双重编码。’”

沈川突然想起林夏的话:“你的听觉记忆是甲虫传递的他人记忆”。他闭上眼睛,任由暴雨声、钟摆声、甲虫嗡鸣声涌入耳道,突然,他“听”到了父亲20年前的声音:“逆时针旋转中央齿轮七圈,找到属于你的时区。”

他冲向中央钟摆,徒手扳动齿轮。每转一圈,就有一个年代的死者消失:1929年的女人化作光点,1943年的教授露出微笑,1998年的苏父向女儿挥手,2023年的陈默对他比出“胜利”手势。

当第七圈转完,所有古董钟的指针同时指向“10:10”,沈川的怀表与说书人的怀表在时空裂隙中相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在光芒中,他看到无数个平行时空的自己:有的戴着青铜面具,有的在解剖室痛哭,有的正将甲虫注入孩子体内……

说书人的真面目

光芒散尽时,说书人站在他面前,摘下了青铜面具。那张与沈川 identical的脸上,左眼角有道疤痕——那是三年前沈川自己在火场留下的。

“我们是同一个人的不同切片。”说书人冷笑,“你以为在追查真相,其实你只是我用来混淆视听的棋子。第十夜的钟声响起时,所有时区的‘沈川’都会归位,而真正的幕后黑手——”他指向中央齿轮的最深处,“正在那里等着收割你的记忆。”

沈川的甲虫突然钻进说书人的怀表,表盖弹开,露出内侧刻着的“沈川之父”——原来说书人一直戴着的,是沈川父亲的怀表。

“父亲?”沈川的声音发抖。

说书人瞳孔微缩,瞬间恢复冷脸:“可惜你永远不会知道真相了。”他按下怀表按钮,中央齿轮开始逆向转动,时空裂隙中涌出无数黑影,那是被囚禁的记忆碎片,每一片都刻着“第十夜”的诅咒。

苏晚突然举起手枪,对准说书人的肩膀:“我父亲的案子,今天必须了结。”

说书人转身欲逃,却被沈川拽住。两人在齿轮间搏斗,沈川的手指触到说书人后颈的疤痕——那里有个甲虫形状的胎记,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样。

跨越时空的救赎

暴雨声中,实验室顶部的玻璃穹顶轰然炸裂,雨水灌进中央天井。沈川趁机将说书人推向钟摆,后者的怀表卡在齿轮缝隙里,表盖打开,露出父亲的照片——照片背面写着:“对不起,我的孩子,希望你能原谅父亲的自私。”

“你才是第十号受试者。”沈川喘着气,“父亲克隆了我们,让你成为组织的棋子,而我……”他看向自己的手,甲虫正沿着手臂爬向心脏,“我是用来摧毁你们的钥匙。”

说书人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你以为摧毁钟表厂就能拯救雾港?错了,第十夜的真相是——”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钟声打断,整整十下,来自不同年代的钟声重叠在一起,震耳欲聋。

沈川的怀表发出刺耳的蜂鸣,表盘终于停在正确的时间:2023年10月31日00:00。他看向苏晚,后者的银链不知何时修复,警徽内侧的“007”变成了“008”——那是她的真实编号。

“该走了。”苏晚拉住他的手,指向正在崩塌的实验室,“下一个案件在等着我们,而这次……”她摸向腰间的手枪,“我不会再让记忆欺骗自己。”

时空裂隙中,父亲的声音再次响起:“记住,真正的时间不在钟表里,而在人心的选择中。”沈川握紧苏晚的手,在暴雨与齿轮的轰鸣中,迈向第十实验室的出口——那里,新的血字正在墙上浮现:“第八夜·无声尖叫”,而角落,一枚青铜钥匙正在积水里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