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蛊童的魂灵突然停滞,蜜藤毒刺在梅香中软化。最末那具童尸的魂灵捧着枯梅,腐烂的声带挤出童谣:“雪埋忠骨...梅铸魂...”
暗河水突然泛起胭脂色,裹着梅瓣凝成漩涡。沈知意脊椎间的鎏金锁链寸寸断裂,取而代之的是梅枝状的经络:“去梅冢...剜心刃埋在...”
话音未断,井底冰棺轰然开启。与景曜容貌相同的将军踏着梅香走出,手中长枪挑着整串蜜枣——每颗枣核都刻着梅花印。景曜的断剑劈开枣串,糖浆在空中凝成梅林地图,林心处赫然标着血红的“冢”字。
“兄长可知...”将军枪尖划过冰壁,带出串火星,“沈怀安剜你娘亲脊骨时,她发间...簪的就是红梅。”冰晶映出二十年前的画面:产妇青丝间的鎏金梅簪坠地,被沈怀安踩碎的瞬间,暗格里的三百童尸齐齐睁眼。
沈知意突然暴起,梅枝穿透将军咽喉。靛蓝色的血溅在井壁,蚀出整片梅林星轨:“梅冢下面...埋着...”她突然咳出带梅瓣的血块,“我真正的...生辰玉...”
景曜接住坠落的梅簪,簪头暗格弹出一卷羊皮。北狄文字间夹杂着梅枝状的注解——正是破除轮回阵的法门。最末一行朱砂小字让他瞳孔骤缩:“双星归位时,梅冢千棺开。”
沈知意跌跪在雪原时,指尖触到冰层下蜿蜒的梅根。靛蓝色血珠渗入冻土刹那,十里梅林破雪而出,枯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芽。景曜的断剑插在花苞间,剑身映出骇人异象——每朵红梅中心都蜷缩着婴孩,脐带缠绕梅枝,如同被巨树吞噬的果实。
“这才是真正的蛊童...”沈知意扯开衣襟,心口梅印灼如烙铁。梅林深处传来青铜棺盖滑动声,三百口冰棺被梅根顶出雪地。景曜劈开最近棺盖,寒气中浮起具缠着梅枝的女尸——鎏金梅簪斜插云鬓,正是当年他娘亲投火时戴的那支。
“阿曜...”
女尸突然睁眼,梅瓣从七窍涌出。沈知意突然按住剧痛的心口,梅枝状经络从脊椎蔓延至全身:“哥...梅香在吞噬龙脉...”她发间忽生红萼,细看竟是凝血而成的蛊虫卵。
梅林无风自动,枝桠间垂落的不是雪,而是细密的冰蚕丝。景曜的断剑斩断缠住脚踝的梅根,汁液溅在女尸罗裙上,显出北狄文字:“梅冢藏龙心,双生终归一。”沈知意突然将梅簪刺入自己咽喉,血雾中浮起整面星轨墙——每处星位都嵌着梅蕊,蕊心躺着具冰封的蛊童。
“当年我娘不是自焚...”她染血的指尖抚过星轨,“是沈怀安用她的血,浇灌了第一株蛊梅。”梅林突然地动山摇,最粗壮的梅树裂开树洞,露出里面沸腾的血池——三百颗蜜枣核在血水中沉浮,每颗都刻着“梅”字。
景曜的玉佩突然发烫,梅香中混进刺骨寒意。他看见血池底部沉着具冰棺,棺中少年与他容貌相同,颈间却戴着沈知意的银铃镯。冰面突然映出沈怀安的身影,正将女婴的脊骨钉入梅树:“知意,你本就是梅精化形...”
“哥...闭眼!”
沈知意突然扯碎周身梅枝,爆开的木刺钉穿星轨墙。景曜的剑插进血池时,池底冰棺突然开启,少年手持剜骨刃刺向他心口。双刃相撞的刹那,梅林所有红梅齐绽,婴啼声震落枝头积雪。
暗香突然变得腥甜,景曜的瞳孔映出诡异画面——每朵落地的红梅都化作血珠,珠内裹着微缩的葬骨关。沈知意七窍钻出梅枝,根系深深扎进他后背的“囚”字烙印:“你我血脉...早被梅根缠死了...”
梅林深处传来萧声,带着冷宫墙角的梅瓣残香。吹箫人转过身来,烧伤的右脸新长出的皮肉上,赫然纹着与沈知意心口一模一样的梅印。他脚边跪着的三百蛊童,正将蜜枣核种进自己心口,嫩芽破体而出的瞬间——绽放的竟是带血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