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源初之境

黑暗。无边的黑暗。

程默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中，四肢沉重如铅。耳边有细微的水滴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试图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仿佛被黏住了。

“醒醒...程默...醒醒...“

声音忽远忽近，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程默努力集中精神，终于辨认出那是苏雨晴的声音。

“苏...雨晴...“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喉咙火辣辣的疼。

“谢天谢地！“苏雨晴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昏迷了整整三天！“

三天？程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莫高窟的激战、黑洞的吸力、陆天行疯狂的眼神...他猛地睁开眼睛，却被刺目的光线逼得立刻闭上。

“慢点，你现在的状态很虚弱。“这次是张明月的声音。

适应光线后，程默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奇异的空间里。四周的墙壁呈现出半透明的琥珀色，上面流动着古老的符文。天花板高得看不见顶，隐约有星光闪烁。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某种古老纸张的气味。

“这是哪里？“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全身的剧痛击倒。

“非遗之源的核心区域。“张明月扶他靠墙坐好，“准确地说，是'天工阁'。“

程默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他们在一个巨大的八角形厅堂内，中央悬浮着一本巨大的青铜书籍，书页无风自动。厅堂八个方向各有一扇门，门上分别刻着“天“、“地“、“人“、“器“、“技“、“法“、“时“、“空“八个古篆字。

苏雨晴端来一碗散发着药香的液体：“喝下去，能缓解血脉透支的副作用。“

程默接过碗，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出现了一道青铜色的皱纹，像是金属裂纹般沿着指节延伸。

“这是...“

“血脉之力的代价。“张明月神色凝重，“每使用一次能力，你的身体就会'青铜化'一部分。过度使用的话...“

“会变成青铜雕像？“程默苦笑。

“比那更糟。“张明月摇头，“会直接化为齑粉。你祖父的左臂就是这样废掉的。“

程默沉默地喝下药汤，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凉。他环顾四周：“其他人呢？陆雪、吴老师...“

“吴老师在那边的房间休息。“苏雨晴指向“人“字门，“蚀心蛊的副作用还在，但已经脱离危险了。至于陆雪...“

她欲言又止，和张明月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不见了。“张明月直截了当地说，“黑洞吞噬的瞬间，她似乎主动跳了进去。我怀疑她早有预谋。“

程默想起陆雪最后时刻的异常表现，心中一沉。他转向悬浮的青铜大书：“那是什么？“

“《天工本源》，记载所有非遗技艺起源的圣典。“张明月眼中闪过敬畏，“只有三脉血脉齐聚才能唤醒它。陆天行穷尽一生想得到的就是这个。“

程默尝试站起来，双腿颤抖但还能支撑。他蹒跚走向中央的青铜书，书页似乎感应到他的靠近，自动翻到某一页。

页面上浮现出动态的画面——远古时期，一群穿着奇异服饰的人正在举行某种仪式，他们将三种不同颜色的液体倒入一个鼎中，鼎内升腾起七彩光芒...

“这就是守夜人的起源。“张明月解释道，“上古时期，'天'、'地'、'人'三族共同发现了非遗之力，约定共同守护。后来演变成程、陆、吴三脉。“

程默继续翻阅，更多画面浮现：三族如何将非遗之力注入器物、如何建立守夜人组织、如何将最危险的技艺封印...突然，他的手停在某一页上，那里记载着一个令人震惊的秘密。

“天机盘不是控制非遗之力的工具...而是封印？“

张明月点头：“正是。千年前，三脉先祖发现非遗之力被滥用会导致灾难，于是打造天机盘，将最危险的部分封印起来。陆天行想反其道而行，解开封印获取力量。“

程默想起黑洞中那股可怕的吸力，不寒而栗：“那我们得赶紧出去阻止他！“

“没那么简单。“张明月苦笑，“天工阁位于时空夹缝中，八扇门只有一扇能通往现实世界。选错了的话...“

“会永远迷失在时空乱流中。“苏雨晴接话，“我们这三天一直在研究哪扇门是正确的。“

程默仔细观察八扇门，发现每扇门上的古篆都在微妙地变化形态，像是活物一般。他取出怀中的天机盘——令人惊讶的是，它竟然还在身上——盘面此刻显示出八种不同的能量波动。

“也许天机盘能指引我们。“他尝试将血脉之力注入盘中，磁针立刻旋转起来，最终指向“空“字门。

“确定是这扇？“张明月皱眉，“'空'代表虚无，理论上最危险。“

程默看着自己左手越来越多的青铜纹路：“没有别的选择了。我的身体撑不了多久，必须尽快找到陆天行。“

三人唤醒仍在昏睡的吴清荷，她的眼神已经恢复清明，但面色仍然惨白。

“我...被控制了多久？“她虚弱地问。

“将近一个月。“苏雨晴扶着她，“您记得期间发生了什么吗？“

吴清荷痛苦地闭上眼睛：“片段...可怕的片段...陆天行用我的血做了很多实验...“她突然抓住程默的手，“小心陆雪！她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程默心头一震：“什么意思？“

“她在暗河有双重身份...代号'寒鸦'...“吴清荷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张明月迅速给她喂下一粒药丸：“没时间细说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五人来到“空“字门前。程默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沉重的门扉。门后不是预想中的通道，而是一片璀璨的星空，无数光点在其中流动。

“这是...“

“时空走廊。“张明月神色凝重，“跟紧我，一步都不能错。“

她率先踏入星空，脚下竟然出现了透明的路径。其他人紧随其后，程默走在最后，确保没人掉队。星空中的光点靠近了看，竟然是一个个微缩的历史场景——古代工匠在烧制瓷器、书法家在挥毫泼墨、绣娘在飞针走线...

“这些是非遗技艺的历史印记。“张明月解释，“走错一步就会被吸入某个时间节点，再也回不来。“

正说着，前方突然出现一团黑雾，迅速凝聚成人形——是陆天行！他衣衫褴褛，但眼中的疯狂更甚，手中握着一块发光的晶体。

“果然跟来了。“他狞笑，“我就知道天机盘会带你们找到正确路径。“

张明月立刻拔剑：“陆天行！非遗之源不是你能染指的！“

“太晚了。“陆天行举起晶体，“我已经得到了'源晶'的核心碎片！只要集齐三块，就能掌控所有非遗之力！“

他猛地将晶体按入自己胸口，身体立刻被黑光笼罩。程默感到一阵恶寒——那黑光与黑洞中的气息一模一样！

“快走！“张明月推着大家向前跑，“他在吸收源晶力量，很快就能控制这片空间！“

陆天行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皮肤下浮现出黑色的纹路：“跑？往哪跑？整个非遗之源都将是我的领域！“

他一挥手，星空路径突然开始崩塌！程默感到脚下一空，身体急速下坠。最后一刻，他看到苏雨晴向他伸出手，却被一道黑光隔开...

然后，是无尽的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