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地祇

“恭喜道友修为再进一步，勾连地脉又连接香火，怕是可以借此布置护山大阵了。”血云子飘近，眼中闪过嫉妒与忌惮交织的复杂神色。

血云子的反应李玄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

“同喜同喜，道友所说的护山大阵是何物？”

血云子心中苦闷：“我又没突破，有什么可喜的？护山大阵？我何时提过？”

不知想起什么往事，他径自飘向灵牌深处。

李玄笑了笑，并未在意。

“护山大阵？”

他默默记在心里，想从这血老鬼嘴里套出话来，倒也不太容易。

“该好好熟悉一下了。”

方才被血云子打断，还未来得及感受新境界的变化。

意识散出，李玄发现整个二郎村已笼罩在自己的感知范围内，地上鼠虫蛇蚁的爬行轨迹，生命迹象。山中花草树木的细微摇曳，生长死亡，无数生灵所有状态，皆清晰映现在脑海中。

“何时变得如此敏锐？难道是达到阴神境界后发生的蜕变？”李玄喃喃自语。

这比之前的感知清晰了十倍不止。

“这是神念，人族修士称作神识！”

血云子的身影突然窜出来，盯着李玄上下打量。

“神念？”李玄愣了愣。

血云子道：“不错，人族练气阶段冥想凝聚意念，练气圆满筑就道基后，意念便会蜕变为神识。而你走的是家神路子，这自是神念无疑。”

李玄点头，继续熟悉自身能力。

“能否触摸实物？”

李玄望向祠堂门前的李子树，一只麻雀正停在枝头。他伸出灵体凝成的手臂触碰过去，指尖竟传来柔软的触感。

“叽喳！”

麻雀绒毛被按出指印，惊得振翅飞起，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小眼睛四下乱转却寻不到人影。

“达到阴神境界，魂体开始向灵体转变，身形已接近常人大小了。”李玄一步跨出灵牌，却见祠堂外阳光洒落之处犹如燃烧的火焰，令他灵魂为之震颤。

“阴神果然仍惧怕纯阳之气。”

恐怕唯有修炼到神台阳神境界……

李玄苦笑，自己仍如黑暗中的鬼魂，见不得烈日。

他转而潜入地下，惊讶地发现自己在地底通行无阻。

“虽只凝炼一条地脉，竟能穿梭十里范围。”这一发现令李玄颇为兴奋，“活动范围大概覆盖整个二郎村了。”

尽管目前限制颇多，但看到更多可能性，总归是值得欣喜的。

地底下，李玄抬头望去，竟发现一间破庙。

“能否进去？”

心念一动，他已飘入庙中，栖身于一尊泥塑雕像内。

原本面容损毁的雕像，隐约浮现出人的轮廓。

“原来是座失去神性的山神庙。”

李玄沉思片刻，意识到：“只要在我的范围内，没有神性的灵体，我都能栖身。”

第一次栖身泥塑雕像的感觉十分奇妙。

“有手有脚，却像被装入人形盒子，无法自如活动。”

“若用香火念力淬炼一番，会如何？”

李玄念头一起，一缕香火念力便从李家祠堂的灵牌中涌出，被牵引至山神庙，包裹住泥塑雕像后迅速融入其中。

雕像内部浮现出无数金色纹路，宛如人的血管般蔓延开来，整座雕像随之发生难以言喻的神秘变化。

山神庙内，雕像后的老鼠抬起头，震惊地盯着泥塑雕像。

李玄看向它时，心中竟无半分厌恶，反倒像看待麻雀般，甚至生出一丝看待凡人的感觉。

他摇摇头，只当是头晕眼花，细细感应之下，发现雕像已与自己建立紧密联系——不再是分离状态，而是能指挥其完成简单动作。

“这太神奇了。”

李玄透过雕像视野望去，山神庙位于二郎村山势最险峻处，侧面便是天宝峰，绵延至赤水边，是村民上下山的唯一路径。

山林中，有妇女正在砍柴，嘴里哼着当地歌谣。

忽然，那妇人砍断一棵枯树时用力过猛，脚下一滑失了重心。

惊得同伴们齐声惊呼：“他婶儿，你咋样了？”

见没有回应，有人尖叫起来：“救命啊，有人掉下去了！”

此处山势陡峭，曾有黄牛失足坠崖，村民找到时已摔成肉泥，只能捡回去炖了锅肉汤。

“这人掉下去，怕是凶多吉少了。”

妇女们惊慌失措之际，李玄已听到呼救声，神念一动便看见妇人坠落的身影。

他下意识勾动香火念力，指尖隔空点出……

……

龙洞山，天宝洞内。

练灵五层的庞大正听着两个弟弟的汇报。

“大哥，二郎村的李家修士开始派人进驻龙洞山了，竟在咱们洞府周边修建房屋！”

叫庞二的修士越说越气，一记灵力击在旁侧石笋上，石笋应声断裂。

庞三接着道：“不仅如此，他们还在仁和洞及周围小洞放置酒坛。”

说到此处，他脸上青筋暴起，“这群凡人，仗着有李家修士撑腰，竟如此目中无人，胆大包天！”

凡人自然不可怕，在场之人，随便走出一人，山下的凡人便如同蝼蚁一样，顷刻间，灰飞烟灭。

棘手难缠的是，李家修仙者！

“据我暗中观察，最少已是练灵境五层修为。”

庞大起身走到洞口，正看见无数身着李家服饰的凡人挑着酒坛沿山路进入，远处还有泥瓦匠搬运青石板铺路。

竟是想要从二郎村，修一条三尺宽的青石大路，到这龙洞山！

“这李家究竟想干什么？”

他猛然转身看向两个弟弟，“莫不是想慢慢占据这条灵脉？”

此话一出，三人目光瞬间冷厉。

“谁敢夺我灵脉，我定与他不死不休！”

洞内一时鸦雀无声，唯有粗重的呼吸声。

“世间灵脉、洞天福地皆被上层修仙家族和宗门占据，仙路隔绝，凡人难窥仙道。我等兄弟上山打柴，偶遇一处散修洞府得缘仙法，这才踏上仙途，又侥幸寻得这处灵脉修行，才有一丝筑基希望。”

庞大语气沉重，“我等资质平庸，修行三十载才到这般境界，若失去灵脉，只怕终生再难寸进，仙道就此断绝。”

这话让三人面色凝重，眼底满是恨意与不甘。

“大哥，世间宝物有缘者得之，李家不至于如此蛮横吧？”

庞大冷笑：“天真！”

他转身看向两个弟弟。

“这修仙界，哪个得道真人不是踩着尸山血海上来的？清静几年，你竟忘了这吃人的世道？”

两人默然，脑海不由自主，浮现数十年间，那一幕幕凶险的场面，每一次，都是生死徘徊。

庞大目光一沉，又问：“地宝洞的龙姓修士可有异动？”

他所谓“异动”，多半是指是否与李家接触。

兄弟俩仔细回想后答道：“他虽时常观察山脚动静，却从未下山。”

“庞三，你去告诉他，要么与我等下山灭了李家，要么一起被李家耗死在此。”

沉思片刻，他又补了一句：“灭了李家，所有资源五五分成！”

庞二、庞三愣了愣，点头领命而去。

“大哥，我这就去。”

等人离去，庞大望向山脚忙碌的凡人与二郎村方向，眼中凶光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