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贵州卫大营

“臣遵命。”林毅也兴奋的应诺。

他不禁回想起，自己和刘牢头此前在带队前来时的私密谈话。

“毅儿啊，你爹和你二爸三爸们死的早，就剩我这么个叔，我也就剩你这么个侄儿了，我们两个为千岁爷效命，成了两家，也肯定会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也说点实话，见了皇后，你可绝对不要心软念旧情。千岁爷可大方了，只要你忠心于千岁爷，相信有你的荣华富贵。”

表叔的话言犹在耳，林毅此时觉得自己的表叔说的是真对，这不，他也升百户了。

目送着朱慈烺离开，王皇后冲着永兴王招了招手，两人站到一起。

“皇嫂，那朱慈烺学会了仙法，清兵不是他的对手，你我今后该怎么办啊。”永兴王朱由榛揉着红肿的脸颊，颇为忧愁的低声说道。

“不，正相反，太子殿下对守住贵州城其实没什么信心。”王皇后摇了摇头，同样低着声音：“如果他信心十足，绝对会提及安乐，不管是将她收为妃子，还是偷偷藏起来，没有让她继续跟着我的道理。”

“如此说来，那妖人死定了，那我们赶快带着安乐妹妹逃离贵州城吧。”永兴王朱由榛瞬间脸色惊恐。

王皇后压下了“就算逃，也是跟着我，不带你”的心里话，转而说道：“阿榛，你回去就上书，辞掉身上的王爵，改回郡王爵吧。”

“什么，降爵为郡王，那怎么行。”朱由榛二话不说的摇了摇头。

王皇后也懒得和他说什么相忍为国，陛下归来复位的废话，干脆道：“你不辞掉亲王的爵位，难道还打算更上一步不成，你若不做，等战事稍定，太子便再难容你。”

“这。”朱由榛急得满脑门热汗。

如今正是夏暑，在贵州这块靠近亚热带的区域，算是炎热难堪。

“你莫要忘了，自己都对太子做了什么，现在不低调做人，以后有你好受。”王皇后呵斥道。

“我，我。”永兴王朱由榛顿时脸色煞白。

……

贵州城，贵州卫大营。

“罗总兵啊，不是我们要降了大清。可你看那大明朝，像是有救的样子，燕京城，应天府不都让那些朝臣们丢了吗？”贵州卫指挥使李本深劝说着。

在他的面前，是被他带手下软禁在营帐里的，正二品的贵州总兵罗联芳。

“是啊，罗总兵，这大明朝眼看就不行了，新帝都已经在燕京城登位了，我们趁现在投靠，说不定还能赶上机会成为开国元勋。”李本深的属下，千户吴二也跟着劝说道。

“本总兵爹妈都是汉人，怎么可能和那东夷一个锅吃饭。”罗联芳怒极，一时间连自己的总兵风度都不顾了，用起自己还名为皮熊时的市井无赖口吻。

“罗总兵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汉人、鞑子的，大清天兵可从不在乎满、汉之别，总兵你说这种话，要是被和度贝子听到，可是会影响前途的。”李本深颇为得意的说道。

“和度贝子可凶了，那可是豫王多铎的儿子，李闯王、左大帅都不是他的对手。”千户吴二跟着说道。

“李本深，你小子都正三品指挥使了，世受皇恩，值此国难之际，你不思保国守土，反而和东虏沆瀣一气，你对得起你的列祖列宗吗？”罗联芳瞪大了眼睛。

他罗联芳自幼便投身于军伍之间，以铲除水西安邦彦叛乱的战功一步步爬到了如今的位置，中间虽然少不了银钱打点，但出身毫末却是无疑。

而李本深，舅舅高杰便是总兵，之所以能当上正三品的指挥使，也是靠着舅舅高杰的旧部与皇帝的恩宠，本身无甚军功。

如今清兵大军将至，出身于毫末，升官发财和皇帝没什么关系的罗联芳立志抗清，而世受皇恩的李本深，连早年从贼的履历都没被追究，却准备做叛将。

不得不说，这也是明末历史的幽默之处。

在原有的南明历史里，出身于贼寇的大西和大顺军战死沙场，平日里谈论忠君爱国的君子们投降如风，就连吃皇粮的明军也在清军入关滑跪式的降清，更是在大清八旗兵费拉不堪之际，成为助其夺得天下的有力支柱。

“我呸，狗屁的世受皇恩，那永历小儿要是有点识人的眼光，就该把贵州府的巡抚一职交给我兼领。”李本深颇为不屑道。

巡抚是文官才能当的，千户吴二心中腹诽，倒也没有拆上司的台，而是跟着说道，是啊，那明帝多刻薄，孙督师那么忠心的人都让他们给害死了。

李本深是个贪得无厌之人，又是不怎么聪明的人。

历史上，他在清军袭来时降清，直接被贬职使用，待遇还不如在投清前明朝的待遇。

他又气不过，跟着吴三桂一起反了，最终被清军剿灭。

“我相信，大清一定比那永历小儿懂得识人，我献上贵州城，说不定也能像吴三桂那样封个王当当。”李本深畅想道。

在原历史线，别说王了，他连个传家的爵位都没捞到。

观李本深此人，便能发现他的主张和后世的恨国党很像，都是觉得国家挡住了自己的上进，只要当上带路党，荣华富贵便能到手，同样的又蠢又坏。

不过，李本深还是比那些恨国党强上一些，至少他在投清之后还是展现出了一定的军事才能。

“封王，我看你是做梦。”罗联芳嗤笑一声。

他出身行伍，起于微末。不像李本深那样，直接继承了舅舅的旧部。

罗联芳对军伍之间的关系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明朝军队是一个容不下外来户抢班夺权的孤立势力，只不过有文官督师们压着，排外性没有那么明显。

而以鞑子既是蛮夷，又以军务起家，其对汉人排斥只怕更甚，且鞑子没有文官督师，能给李本深保留原职，不吞他的部曲都算是好的了。

正是对军伍的了解够深，罗联芳在原历史线中虽然有割据自守的行径，但终究抗清一生，未曾降清。

“指挥使，门外来位太子爷。”营帐中的传令兵此时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