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许女士在家吗,我是邮递员。这边有一件您的快递!”
周晏清瞥了一眼许今朝,然后迅速起身走到门口,侧着身拉开保险栓把门拉开一条缝,看了一眼以后确认是邮递员,这才把门打开,见是邮递员才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少年关上了门,把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丢到女孩儿怀中——
“你要的监控录像,他们给拷贝进光盘里了。客厅电视机下边儿那台DVD插上电,凑合着看吧。”
这么快?
许今朝愣了一下,攥紧袋子,没有立刻拆开,而是看向周晏清,忍不住比划起手指:“你和警局的人很熟悉吗?”
为什么能那么轻而易举地弄来实习法医的身份证明,还不被发现。
这种不是要记档案的吗。
“陈哥拔份儿,我傍着他,怎么着也得捞点儿好处来。其他的你甭管,赶紧把这破案子查了走人,别老赖我家,都要被你吃穷了。”
周晏清打了个呵欠,
“没事儿了吧,那我先去小房间里补个觉。你小点儿动静。”
“碗还没洗呢。”
许今朝指指桌上的菜盘子。
“……老子特么真是寻了个祖宗回家。”
嘴角狠狠抽了抽,周晏清骂骂咧咧地撩起袖子,收拾着餐盘进了厨房,没一会儿臭着脸走出来,将一瓶装满开水的玻璃杯往许今朝面前的小茶几上重重一放,然后转头走进小房间,砰一声关上了门。
等了大概两三分钟,直到确定周晏清不会出来以后,许今朝这才拿出光盘,装进DVD里,然后坐回沙发,一手拿出用来画像的笔记本和铅笔,一手拿来遥控器,打开电视机——
一片雪花闪过去以后,老式电视机那模糊的画质里缓缓放映出两段同时间的乱石滩附近马路的监控录像——
2000年2月17,凌晨四点三十分。
没有车辆通过的马路上,一辆黑色桑塔纳缓缓驶入监控范围,靠边停车以后,车子打着双闪,驾驶门打开,走出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人。
在他下车的一瞬间,两段监控录像像是受到了什么干扰似的,瞬间变成雪花屏。
一分三十秒以后,监控录像恢复正常,黑色桑塔纳也从监控里消失不见。
而在这之后的第三分二十秒,一个人骑着一辆摩托车缓缓驶进监控范围之内。
本田CB125T……
认出摩托车型号的一瞬间,许今朝攥着铅笔的手指猛然泛白。
……
下午五点。
青藤市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这一觉睡得舒坦,周晏清顶着鸡窝头打开房间门走出来,四下看去不见许今朝的身影,便走进厨房。
不多时端了一瓷缸冷白开走出来,随意喝了两口后,忽然发现茶几上有一张肖像速写——
画上男孩儿有一头长发,每一根发丝都卷成肆意的弧度。头发下五官饱满,瞧着浓眉大眼,嘴角还慵懒地翘着一丝弧度。
周晏清放下瓷缸,拿起这张画看了又看,指腹微微摩挲画中少年的脸,唇角也跟着画中人一样上扬起明媚的弧度。
忽然听见脚步声,少年下意识抬头,嘴角的弧度来不及下压,干脆懒得遮掩,将手里的画举起来冲面前的人扬了扬——
“哟,知道套瓷儿啦?画还挺好。”
“这是根据监控录像里的人画出来的。”许今朝面无表情地看着前者,慢吞吞举起手比划。
看明白女孩儿比划的手语后,周晏清脸上的笑一点儿一点儿敛起,扬了扬眉:“怎么着,怀疑我是嫌疑犯了?”
“你为什么要跟着凶手去抛尸现场?”
“你是不是知道凶手在哪儿?”
“为什么不配合警方把凶手抓捕归案?”
“……”
“……”
女孩儿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人,手指不停地比划着,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可偏生周晏清一字不落地看懂了。
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周晏清嗤了一声:“大小姐,搁这儿审问犯人呢?给你一张假的证明真把自己当警察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要是不回答呢。”
许今朝沉默片刻,直接拿起旁边台子上的大哥大,按下110三个按钮。
电话还没拨出去,周晏清眼疾手快走来将大哥大抢走,按掉电话后瞪了许今朝一眼:“你还真是大公无私啊。要我真是犯人,你不怕我把你杀咯以绝后患啊?”
“你要是真想杀我,在我提出想办案的时候你就应该开始考虑怎么处理我尸体了。”
“……败给你了,这轴脾气跟谁学的,一点儿不乖。”
周晏清泄了气般,咕哝了两声,和许今朝面对面坐了下来。
许今朝拿出一支笔放在桌子上,同周晏清比划起来——
“这是录音笔,接下来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我问你答,不要说谎,不要给警察添麻烦。”
“可以拒绝吗。”
“那公安局见。”
“……许今朝你行,你真行!”周晏清恶狠狠靠在沙发上,凶巴巴开口,
“快问!”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跟着凶手去抛尸现场?”
“我睡不着,遛弯儿,恰好路过。”
“第二个问题,你认识凶手?”
“不认识,我认识他干嘛呀。”
“第三个问题,今日凌晨四点三分五十一秒,你驾驶摩托车驶入抛尸现场附近的毕竟路段,四点五分二十秒,你驾驶摩托车离开抛尸路段。近两分钟的停留时间内,你在做什么?”
“人有三急,我停下来撒泡尿不行吗?”
“……第四个问题,你和我之间的距离不能超过十米,昨天晚上我明确记得我在睡觉,为什么你能离我那么远?”
听到这个问题,原本一副懒散做派的少年微微一顿,随后抖起二郎腿,慢条斯理开口:“哦,这个呀,你说这个……”
周晏清原本想扯皮,但被某些人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些话居然愣是说不出口,片刻后破罐子破摔——
“你和我之间哪个睡着以后,另一个可以得到人身自由。行了吧行了吧。”
这样吗。
许今朝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茶几上的小药瓶——
“所以,你该不会每天晚上都在我喝的水里加艾司唑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