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宏元夜歌

作为他的贴身侍女和书童，凝霜和竹心理所当然地都是有灵根的人。

宏元国境内各地每年都会查一遍当地孩童的资质，有灵根的孩子都会被强行分配给各势力。

洪王治下的两郡领地内，会每三年一次搜罗那些具有灵根，十岁以上的孩子。

所有具备灵根的孩子，最先由临近宏元国北部的元婴宗门——玄元丹宗挑拣其中的三成，再由洪王本人来挑拣三成，接下来则是郡内的金丹宗门赤炎宗再挑选两成。

最后的两成修炼种子，资质基本上都不太行了，则是由两郡内的六个筑基小宗门收走。

而凝霜和竹心也都是身具灵根，在选拔后被洪王亲自看中，最后来到的世子府上。

他知道之所以在从属栏里还没有凝霜和竹心，那是因为两人都还没有修炼，没有什么记录价值，就像是外物那一栏里，也不会记载寻常的金银衣装。

沈尚清楚凝霜气海郁结的问题可以用哪种灵丹解决，只是如今还不是能解决的时候，竹心或许确实到了该修炼的时候。

竹心已经出门去找秦太医，而凝霜依然皱着眉头，惴惴不安。

“凝霜，你真的以为我们老老实实地呆着，就能够平安苟活一世么？”

“世子殿下……我，我不知道。”

“我告诉你，不会。”

沈尚的话语一出，彻底打破凝霜内心的最后一丝侥幸。

“现如今我们还只是被软禁，而没被赐死，只是因为杀父王时的煦王受伤，不得不立刻闭关养伤。”

“等他出关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诛杀我们！”

她叹息一声，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流出来。

其实不是想不到最后的结局，只是一直不敢去想罢了……

“我想清楚了，殿下。”

“无论您想做什么，凝霜身为您的侍女都会追随到底，我永远都是沈家的人。”

不知为何，凝霜总觉得世子殿下渐渐变得与以往不同。

他曾经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甚至有点纨绔的公子，人们都以为这个年轻人与神武英明的洪王相比实在是很不相称，甚至可以说是虎父犬子。

现如今他却不知为何有了种忍辱负重，韬光养晦的气魄。

不像是自己，总是很忧虑，又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凝霜能理解世子殿下改变的原因，毕竟他可是那位人人崇拜的洪王的儿子，一直以来的表现恐怕只是缺乏契机。

只是，终于到来的契机未免太过沉重了。

夜深人静之时，竹心已然来到城北槐阴巷子外秦太医家门前。

敲门。

“咚咚咚。”

“秦老，您在屋内么？我是洪王世子府上的书童，子夜前来是有要事相求。”

他的心怦怦跳了起来，不知道自己的恳求是否会被秦太医同意。

按照常理来说，希望肯定不大，毕竟给予洪王之子可用的灵材无疑是株连全家的死罪。

世子殿下，究竟如何认定秦太医会出手相助呢？

下一刻，门开了。

因为看到匪夷所思的一幕，竹心忍不住瞪大眼睛！

“这是……”

天色愈来愈晚，可还是没看到竹心回来，凝霜忍不住忧心忡忡，在院子里内走来走去。

她来到屋内看向神态自若的世子殿下，颇为焦急地询问道：“世子殿下，您究竟怎么判断出秦太医会出手相助的？”

沈尚平静地说道：“因为，秦老是一个知恩之人，而父王对他有恩。”

他之所以知道秦太医会帮忙，那是因为前世的《宏元夜歌》的支线系列任务里，完成的第一个任务就是——

调查被人烧死的秦太医的尸体。

老人的死因便是，暗中相助世子府而被煦王的人发现。

无论哪一世，那个老人应该都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沈尚看向府中的院墙，仿佛是牢狱的墙壁，这一世取代了原身的自己，必不会令那些人们遭受同样的结局。

竹心怀中紧紧抱着几捆用粗布包裹的各种药材，独特香气在夜风中轻飘，检查过无数次的兵士们只是稍作检查就让他进入府中。

一如既往。

他跨过门槛，脚步不自觉地放轻。

等回到世子的房内，竹心将手中的几包药材递过来，轻手轻脚地放在桌子上，沈尚很快将里面的诸多药材碎片完全拼凑起来，恰好能够成为一个完整的灵材百念参。

“很好，幸亏需要的灵材只是百念参，除了味道和灵气，看起来和平常的人参根本区别不大，如果是某些发光变色的灵材可就不好办了。”

凝霜十分诧异，难以置信为什么秦太医会出手相助他们。

要知道，作为洪王独子的沈尚如今就是所有人避之不及，闻之色变的毒药。

竹心突然说道：“我刚刚到了秦太医的家门口，才一推开门，就见到秦太医披麻戴孝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那情形吓了我一跳！”

“他说，当初秦家举家搬来王城的路上，遇到了几名劫修，本来就要死无葬身之地，就在一家人陷入绝望的时候，洪王殿下从天而降，一剑一个，那些个劫修一个都没放跑！”

“当时洪王殿下落下后就对他说——煦王忌我，此事切莫声张，免得带来不幸。”

“他问洪王殿下自己究竟要如何报恩，洪王殿下却笑着说‘此乃小事，无求回报’。”

竹心开口就是一连串弹珠般的话语，说得很兴奋，他对于这些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一直都极为感兴趣。

“刚刚秦太医还说今日您能派人求助，不是不幸，而是大幸！他早已经遣散家人和仆从，就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沈尚轻轻点头，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炼制养体丹了，于是将灵材全部拿过来。

“世子殿下，您要做什么？”凝霜疑惑地问道。

“炼丹，会成功的。”

他微微一笑，随后就开始当面吞咽灵材。

“殿下！”

两人都大吃一惊，忍不住冲上来就想阻止殿下自杀，然而被沈尚挥手拦住。

“不会有事的。”

凝霜眼眶红了，殿下居然要吃灵材自杀！

是了，煦王殿下养伤结束出关以后，必要杀世子殿下、

可是，知道了结局又能怎么办呢？

凝霜内心最深处只是愈发悲哀。

“唉。”

她很清楚地知道世子殿下也不过是一个轻狂的年轻人，根本什么都改变不了。

“要是我的气海不郁结，可以踏入修行就好了……”

沈尚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平静地开始炼制活丹。

一切都十分的驾轻就熟，因为从许沐璇那里共渡来的丹道技艺，是完完整整的包含记忆、感触、灵觉，甚至就像是沈尚本人的亲身经历一样！

看性！

控火！

调丹！

收成！

他以身为丹炉，口吐丹药。

两颗通体红色的养体丹被沈尚吐了出来，悬在手心里。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丹药在微微跳动。

活丹……

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