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岩石的默许

“老岩”带着不甘的低吼消失在通道深处后,这片由坚硬岩石构成的区域暂时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新任“领主”磐石那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偶尔吸收矿石碎片时发出的细微摩擦音。

陈垣并没有急于靠近,他深知与这种力量悬殊、习性未明的实体打交道,耐心和谨慎是比勇气更重要的品质。他依旧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静静地观察着磐石接下来的反应。影牙则如同忠实的影子般潜伏在他身侧的阴影中,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磐石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远处的悲鸣幼兽也感受到了气氛的缓和,虽然依旧蜷缩着身体,但喉咙里的呜咽声已经停止了。

磐石在原地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巩固自己胜利者的地位,并用那空洞的眼窝扫视了一圈自己的“领地”——包括远处保持着安全距离的陈垣和影牙。它的目光在陈垣身上停留了几秒钟,那暗红色的光芒闪烁不定,似乎在进行某种基于本能的评估。最终,它似乎将陈垣归入了“暂时无害”或者“需要进一步观察”的类别,缓缓转过身,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那面镶嵌着蓝色矿石的岩壁上。

“咚……咚……咚……”

沉闷而富有节奏的撞击声再次响起,磐石又开始了它那执着而单调的工作,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领地争夺战从未发生过。只是这一次,它撞击的频率似乎比之前略微放缓了一些,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它会短暂地停下来,扭头瞥一眼陈垣所在的方向,确认这个渺小的、刚才提供了帮助又献上“贡品”的人类是否还在原地,是否有什么异常举动。

这种微妙的变化,让陈垣心中稍定。磐石虽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友好的迹象,但至少,它默认了他在其领地边缘的存在。这是一种脆弱的、基于“价值交换”和“力量展示”后的暂时平衡,但对陈垣来说,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垣开始小心翼翼地进行更进一步的试探。他没有贸然缩短距离,而是选择在磐石的视线范围内,缓慢地、不带任何威胁性地活动。他会整理自己的物品,检查工具刀的锋利度,或者拿出册子,在上面记录着对磐石的观察笔记和刚才战斗的细节复盘。他所有的动作都力求平缓、自然,避免任何可能被解读为挑衅或入侵的行为。

他注意到,磐石对于他这种“安分守己”的行为似乎并不排斥。只要他不试图靠近那片核心的矿石岩壁,也不做出任何快速移动或可疑的举动,磐石基本上会无视他的存在,专注于自己的“开采”大业。

影牙则利用这个机会,在磐石领地的外围区域进行更仔细的侦查。它发现了一些被老岩遗弃的、品质稍差的蓝色矿石碎屑,以及几处可能通往其他区域的隐蔽通道。它将这些信息迅速传递给陈垣。

陈垣心中一动。他收集起那些品质较差的矿石碎屑——这些对于追求高品质矿石的磐石来说可能已经失去了吸引力,但对他而言,却是继续建立联系的宝贵“筹码”。

又过了一段时间,在磐石再次停下撞击、回头观察他时,陈垣再次重复了之前的动作。他将收集到的那些品质稍差的矿石碎屑轻轻放在距离磐石大约十五米左右的地面上(比上一次稍微近了一些,但仍在绝对安全距离之外),然后缓缓后退,同时释放出“这是额外的,无意冒犯”的平和意念。

这一次,磐石的反应比上次要快得多。它几乎没有犹豫,便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来,低头将那些碎屑吸收掉。吸收完毕后,它甚至朝着陈垣的方向,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类似于满足叹息的“咕噜”声,虽然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但至少不再是警告的咆哮。

微小的进步,如同在坚冰上凿开的一丝缝隙,让陈垣备受鼓舞。

他开始尝试着,非常缓慢地,将自己活动的范围向磐石所在的区域靠近一点点,也许只是半米,也许只是一米。每一次移动,他都全神贯注地感知着磐石的情绪波动和能量场变化。一旦磐石眼中的红光变得炽亮,或者呼吸声变得粗重,他会立刻停止移动,甚至后退一步,释放出安抚和表示“无害”的信息素,直到磐石重新恢复平静。

这个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需要极度的耐心和对时机的精准把握。影牙始终潜伏在附近,提供着第二重保障,一旦情况不对,它会立刻发出警告并准备接应陈垣撤退。

令人欣慰的是,磐石似乎逐渐适应了陈垣这种“循序渐进”的靠近。它依旧专注于撞击岩壁,但对于陈垣在它领地“边缘地带”的活动,容忍度明显提高了。有时,陈垣甚至能在距离它十米左右的地方停留一小段时间,而磐石也仅仅是瞥他一眼,便不再理会。

这种默许,是陈垣用智慧、勇气以及对实体习性的精准把握换来的。他知道,这距离真正的“驯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磐石目前只是将他视为一个提供了帮助、能带来一些微不足道好处、且暂时没有威胁的“邻居”。想要让它听从指令,甚至并肩作战,还需要更多的付出和更深的羁绊。

但无论如何,这片曾经充满敌意的岩石区域,如今终于有了一小片属于他的、相对安全的立足之地。他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整,整理物资,研究册子和那个神秘的罗盘,而不必时刻担心背后袭来的利爪或獠牙。

他将带来的悲鸣幼兽也接到了这个相对安全的区域。小家伙对于体型庞大的磐石依旧充满了恐惧,但似乎也明白这头大家伙暂时不会伤害它们,只是紧紧地依偎在陈垣身边,用湿漉漉的鼻子蹭着他的手。

看着眼前初步形成的“一攻一防”两个强大的实体伙伴(虽然磐石还远谈不上伙伴),以及依偎在身边的悲鸣幼兽,陈垣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的“宠物军团”构想,不再是空中楼阁,而是正在这片绝望的后室土地上,一步一个脚印地,艰难而坚定地生根发芽。

然而,后室的平静总是短暂的。就在陈垣以为可以获得片刻安宁,仔细规划下一步行动时,影牙突然传递来一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警示信号,其中甚至夹杂着一丝…困惑?

有东西正在快速靠近,不是实体,能量反应……像是……人类?而且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