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台上的银质打火机

天台铁门被风吹的哐当作响,苏灼踩到第十三级台阶时闻到了血腥味。月光把生锈的栏杆照得像解剖室里的骨骼标本,他看见江野背靠水箱坐在地上,银质打火机在指尖翻飞如蝶。

“别过来。”他声音沙哑的像是砂纸磨过声带,左手小臂新添的灼伤泛着诡异的蓝光。打火机盖子弹出的瞬间,苏灼看见内壁刻着的化学公式——C21H22O2N2,吗啡的分子式。

《小王子》的书页在夜风中哗哗翻动,苏灼念叨“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时,江野突然攥住她手腕。他掌心的温度烫的惊人,指腹的枪茧正巧贴在她父亲照片背后的血渍上。

“你总带着这个”?江野扯开她书包拉链,泛黄的照片飘落在打火机的火焰上方。苏灼扑过去抢,额头撞上他锁骨处的草莓创可贴,血腥味混着薄荷香涌进鼻腔。

打火机突然脱手飞出,在水泥地上滑出刺目火星。江野翻身把她护在身下时,苏灼听见子弹嵌入水泥地的闷响。五楼美术室的窗帘晃了晃,有人正在调整狙击枪瞄准镜。

“别睁眼”。江野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铁锈味的血滴进她衣领。他单手解开衬衫纽扣,后背新鲜的鞭伤纵横交错,伤口里嵌着细碎的玻璃碴。

苏灼摸到打火机边缘的凸起,指甲抠开暗格时掉出张烧焦的纸片。褪色字迹写着“2023.4.15销毁”,正是她父亲的三周年忌日。江野突然闷哼一声,苏灼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渗透校服——他的伤口在刚才的翻滚中撕裂了。

“抓住我的手”。江野拽着她往水箱后方移动,子弹在脚边溅起水泥碎屑。苏灼摸到他腕间的医用绷带,编号214的烫金数字已经模糊不清。

星空投影仪突然从水箱顶部坠落,玻璃碎片在两人之间炸开。江野用打火机点燃不知谁留下的酒精棉,幽蓝火焰照亮他眼底猩红的血丝:“数三下往左跑”。

苏灼在第三声枪响时撞开天台门,怀里紧攥着染血的打火机。走廊应急灯突然全部熄灭,她听见江野的喘息混着血腥味逼近,冰凉的手指贴上她颈动脉。

“他们在找这个”。他指尖敲了敲打火机外壳,内层存储芯片的蓝光透过裂缝闪烁。楼梯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江野突然把她推进清洁工具间,带着铁锈味的吻落在她颤抖的眼皮上。

消毒水味道的黑暗里,苏灼摸到他后背黏腻的伤口。江野的腕表发出轻微震动,表面浮现化学方程式——CuSO4·5H2O,正是她父亲工作服上残留的结晶物。

“三年前今天”,江野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有辆救护车在化工厂门口爆炸”。他的手指在苏灼掌心画圈,那是她父亲常做的安抚动作。

工具间门缝突然塞进张字条,打印字体被血迹晕染:“交出打火机,否则公开214实验视频”。江野嗤笑着撕碎纸条,用打火机点燃的瞬间,苏灼看见火焰里浮现父亲穿防护服的残影。

顶楼突然响起火警铃,江野拽着她冲进安全通道。在漫天飞舞的疏散通知单里,苏灼看见自己的照片出现在《化学竞赛候选人》名单上,推荐人签名栏里是江野凌厉的字迹。

医务室窗帘被风吹起时,江野正用手术钳挑出背部的玻璃渣。苏灼给他缠绷带时发现,那些伤口排列成猎户座形状——和她父亲葬礼那晚的星空一模一样。

“为什么是214”?她指尖拂过他腕带编号。江野突然扣住她手腕按在墙上,打火机灼热的金属外壳贴着她锁骨:“这是你父亲最后一趟救护车运送的样本编号”。

月光突然被乌云吞噬,江野的白衬衫渗出血迹。他低头咬开苏灼的衣领纽扣时,她看见自己的名字正刻在打火机内壁——用父亲最擅长的蚀刻技术,在金属表面形成细小的氯化银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