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示警

腰刀骤然跃起，上挑后接平斩，明黄色的真气毫不掩饰地喷薄而出，将迎面打来的暗器一扫而空。

一式“拨云瞰海”后，石三郎刀随身走，又是一招“回首望月”撩斩向身后，一刀砍在了一只扑上来试图背刺的夜奔鼠胸口。

夜奔鼠手上的短刀没能起到任何有效的防御效果，毫无意外地被浑厚的明黄色真气弹到了一边。鼠辈失去平衡的上半身连同没来得及收回的两只爪子一起被一刀两段，乌黑的血泼了它身后的夜奔鼠一身。

明明是轻灵变幻的剑招，石三郎握着腰刀使出来却大开大合，有翻江倒海一般的豪情。他趁着众鼠辈眼看着同伴凄惨的死状瑟缩一时的空隙，飞身而起，直朝着城楼顶上掠去，左袖一振，三道明黄色的光一闪而逝，直朝着众鼠辈打去。

两只躲闪不及的夜奔鼠分别被打中了心口和额头，光芒在鼠辈脏兮兮的皮肉间炸开，将破碎的骨渣、内脏和血肉泼洒一地。阴沟奔行鼠没有举刀格挡，它放低身子，铜钱从头顶划过，将它身后一只夜奔鼠打断了胳膊。

鼠辈任由身后被打断了胳膊的同类在地上翻滚、哀嚎，斗篷下阴毒的眼睛死死盯着窜上了城楼屋顶的石三郎。它粗长的尾巴突然甩出了一道残影，尾巴尖端绑着的刀片在地上满地乱滚的同类脖颈间划过。

一颗硕大的鼠头远远地滚了出去，绿色的眼睛几乎暴突出眼眶，尖锐的门齿间还藏着未被尖叫出声的痛苦。夜奔鼠们恐惧地后退，却又被阴沟奔行鼠杀气森森的目光冻结在了原地，随着斗篷下传来一声尖利的嘶叫声，夜奔鼠们四肢并用、争先恐后地朝着屋顶的石三郎杀来。

抢先占据了高点的石三郎用单手泼洒出了一阵明黄色闪光的暴雨，短短一息之间，十数个光点在夜空中炸开，将最先冲上来的夜奔鼠打成了筛子。爪子被炸断，露出白生生的骨茬；胸膛被破开，粉碎的内脏从背后炸开的破洞洒向半空中；幽绿色的鼠眼炸成了血窟窿，透过这可怖的伤口，能一眼看到夜奔鼠身后鬼鬼祟祟的同类。

石三郎凌空转体，让夜奔鼠们雨点般打来的飞镖落在空处。夜奔鼠们纷纷躲在屋檐下、被打死的同类身后不敢出来，这让暗器的来向变得简单好辨认，不少飞镖甚至在半空中自相碰撞，弹飞到了夜空里。石三郎没心思陪这些鼠辈缠斗一整夜，他焦急地看向最近的临侧城墙防段。

有俩个附近墙段上的哨兵注意到了城楼顶上发生的一切，石三郎看见他们朝着楼上指指点点，似乎打算分头行动，传递警报。然而从城墙的外侧，火光照耀不到的堞口阴影之下，几个鼠辈的身影扑了出来，用割喉的利刃将士兵的喊声封在了喉咙里。

——不能再这么磨蹭下去了，鼠人显然大部队快到了，等守墙的哨兵自己发现什么都晚了。

石三郎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屋檐下一抹不自然的阴影朝着自己的身后过来，这团阴影所过之处，被银月隐约照亮的墙体轮廓立刻就被深邃的黑暗吞没。

冰冷的杀意宛若实质，刺在石三郎的脊背上，使他汗毛乍起。石三郎来不及多想，电光火石间，他一脚踢在身侧的夜奔鼠刺客腹部，强行扭转身体，将腰刀劈过去。阴影瞬间褪色了，暴露出躲藏在下面的鼠辈，明黄色的真气与阴影中刺出的刀刃正面相撞，爆发出了强烈的气浪，将石三郎与他身边的一切都向后推去。

石三郎还没等落地，就甩手射出金钱镖，亟待上前补刀的阴沟奔行鼠眯缝着幽绿色的小眼睛，停下脚步乱挥手上的制式腰刀，将石三郎的铜钱打飞。又是一枚铜钱脱手而出，但这一次石三郎似乎打得更偏了，铜钱从距离阴沟奔行鼠还有二尺远的位置飞过，甚至这戴着斗篷的鼠辈都懒得躲藏。

“人类玩意！你打不中我！！”

——蠢货！不是打你的！

阴沟奔行鼠的词汇贫瘠的嘲讽和叫声被冲天的巨响淹没了，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无比沉闷，却如同雷霆一般声传四野。

那是震旦天朝的战鼓，每当随军出征时，战鼓会由专门的力士看管，把主将进军或变阵的命令穿透嘈杂的战场，传递给整个军阵；而不出征时，战鼓就被供奉在城门门楼里，供所有来往的行人瞻仰天朝的武威。

黑白两色的阴阳魔法之风被名师巨匠精心雕琢的玉石法阵汇集、传递到鼓面上，此刻被石三郎处心积虑的一击炸响，泛起粼粼波光，明黄色的光点在半空中破碎，化作了剧烈的声浪。

这雄壮的战鼓声不止吸引了几面城墙守军哨兵的注意力，秦楼楚馆中的贵公子、彻夜宴饮的豪侠、躲在街巷里检点来路不明钱财的城狐社鼠，整个新武城所有尚未沉浸在梦乡之中的人纷纷向城楼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石三郎得意地放声大笑，鬼魅般的身法让阴沟奔行鼠气急败坏的攻击一一落空。急促的刁斗敲击声、哨声、甚至警示火灾的锣声由近及远响成了一片，每一处敌楼在向外涌出连盔甲都来不及披挂、甚至赤裸上身的士兵，他们挥舞着长戟、腰刀和盾牌，排成简单的队列朝着鬼鬼祟祟的鼠辈冲去。

绝大多数的夜奔鼠刺客甚至还没接战就溃散了，它们远远地掷出各式各样的投石和暗器，这些破东烂西绝大部分都在玉勇步卒们的方盾上无功而返，然后就一个比一个快地脚底抹油朝城下跑去。

石三郎一甩袍袖，铜钱带着尖锐的风声，将一个试图溜走的夜奔鼠刺客打碎了脑袋，周围的其它夜奔鼠们瞬间一哄而散，跑得比冲上来的速度还快。明黄色的真气越发不可阻挡，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朝着阴沟奔行鼠发起了猛攻。

这穿着斗篷的鼠辈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知在打什么恶毒的主意，它挥舞起两把腰刀，与石三郎避重就轻地碰了两招，然后趁着石三郎运气的间隙，猛地挥出了尾巴。

石三郎轻巧地避开了这阴险的一击，与这些恶心的异族交手，他已经很有经验了。

“人类玩意，狡、狡猾！但是！没用！没用！”

眼见行踪败露，阴沟奔行鼠不再压抑声量，它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幽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愤怒。石三郎视野中的鼠辈在微微地颤抖，只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并不是鼠辈在害怕地打颤，而是整个门楼都在震动。

大地在震动，越发剧烈的震颤中，隆隆的声音从地下回响传来，城楼屋檐的瓦片接二连三地掉了下来，在城头摔得粉碎。城墙上冲出来对敌的玉勇士兵们一个个东倒西歪，规整的阵列散成一团，幸好鼠辈们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发起突袭，它们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城墙的阴影中。

大地开裂了，一开始只是些小老鼠从缝隙中钻了出来，就像地震时四散奔逃的小动物一样。然而渐渐地，大群大群的老鼠像喷泉般从地面涌了出来，惊起了城内百姓一片片的叫声。

三个巨大的孔洞，每个都有数丈宽，出现在了城市边缘的民居地面上，一群群半人高的奴隶鼠、氏族鼠从地下涌出，贪婪地搜刮所能见到的一切。

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的石三郎猛地看向阴沟奔行鼠的方向，可这狡猾的鼠辈已经趁着这个机会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