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人皆为采粪翁 温泉郎

半月时间一晃而过。

暗卫骑兵，战马奔腾，黑盔黑甲黑骏马，煌煌冬日灿阳下，持长矛长戟，杀气森森，重重包围殷家庄园。

凡俗畏惧，乡邻惊悚。

而周正一声“师父救我——”声彻庄园门扉，众护院、家奴、小厮更是面色惨淡之即。

却只听濛灵山中，宛若山神怒吼，又若地动山摇，轰隆隆的雷霆般炸响声音：“区区暗卫蝼蚁，还不快给道爷滚——”

这声音，震得暗卫骑兵黑骑骏马，各个嘶律律悲鸣声中，四蹄皆断，跪伏在地，吐沫倒毙。

暗卫兵卫，各个口喷浓血，急急若惊弓之鸟，惶惶若漏网之鱼，各自狼狈逃窜。

周家庄园里，殷家四个殷梦瑶的叔伯辈，殷家殷老爷的曾祖母、祖母、母亲、妻室与妾室们，纷纷喜极而泣，彼此掩面扑拥，大有劫后余生之感。

就连护院、家奴们都响起连片欢呼声。

殷梦瑶强忍着又要孕吐的冲动，扑入周荣怀里，喜泪交集，颤颤出声问：

“好夫君，我殷家人的抄家危机，就这般轻而易举化解了吗？皇朝暗卫，竟然不敌您师尊一声暴喝？”

周荣也没想过，华云真人也不过是筑基后期的大修士而已，这么牛叉的吗？

要知道，周家庄园距离濛灵山谷直线距离，隔了濛灵江、华盖庄、濛灵山数座山峰，御剑飞行疾掠过去都足足五公里呢！

他掩饰心中震惊，却还沾沾自喜，拍胸脯夸耀：

“那是自然，也不看为夫是谁，拜的师父自然也是一等一的高人！”

却没想，已有身孕的娘子殷梦瑶，立即推开他，有些厌烦地嗔恼道：

“又是那硝石的粪臭味！夫君，罚你再去西山温泉池泡个八百回去！”

周荣有些尴尬，左嗅嗅右闻闻自己肩膀，佯装茫然出声问：

“哪有？我这甩手掌柜，压根隔半公里就远远避开我那臭烘烘铺子好不好？”

得，面前又是已孕夫人那有些不解的纳闷探问声了：

“还说！人人皆为采粪翁、温泉郎的好头儿，还不是你给开的？也就不知道，你收集那么多刮粪便做成的硝石，还有温泉里刮出来那刺鼻难闻的硫石做什么。”

“咳咳……制造虎狼丹丸啊！送子丹丸啊！”

周荣掩饰自己尴尬，再多跟这娘子解释也是无用，因为人家殷家世代搞药酒那么多年，又岂会不知硝石、硫石、木炭这三样在药理上并无大用？

“哼，你就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尽情装吧装吧。懒得搭理你，我好好养胎去。”

不再询问的身影，走远了。

周荣暖在心里，又去库房找万管家讨要金子。半月以来，整个库房存金存银快被他搬空了，他那位娘子却并无任何怨言，他自是感激在心。

出门。

偶遇一个白发老妪，也是扁担箩筐里，挑着明显还带着臭味的硝石，瞧见他周荣，立即面露感激之色，笑脸相迎，恭敬出声：

“济世大善人周仙爷，您太好了！俺这快散架了的老骨头，冬日本是冻死的贱命，却是您开恩，连粪便都收啊，感谢您恩赐给俺的活命口粮啊！”

周荣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朝她点点头，加快脚步匆匆离去。

随着这些日子，他那新药铺每日被围得水泄不通，十里八村乡人竞相挑担背筐赶来，他也毫不吝啬，抢购硝石、硫石、木炭这三样，引得整个笠子坞这三样都价格飙涨。

打渔人、樵夫、脚夫、卖炭翁、采药人等无数隆冬时节，本是苦熬饥饿艰难度日的，得了这三样格外的营生，刮粪得硝石，西侧山区温泉采硫石，山间砍柴烧木炭，皆得了活路。

他自然是名声远扬，短短半个月时间，就有了周大善人、济世仁心周大仙师、周大恩公这些好名头。

他每每看到，白发苍苍老妪老翁，还在山中佝偻着腰，费劲力气砍柴的身影，内心便又不由地叹息：

世间多疾苦之人，他所做的也仅仅只是，自己干事业发财的同时，捎带着聊表一丝善心罢了。

当然，他也不是白白做善事。

他从术字门陆渊师兄那里得知，桃花观修行，既属仙道，又合神道。

仙道四字门讲究清静无为，修持己身。

而神道则是香火供奉，积累功德，汇集气运。

咦？

眼前熟练度面板一闪：

【凡人末流三脚猫步法，已经彻底圆满。晋阶为，普通修士一流千里追风步。熟练度：入门（1/100）】

他这些日子忙碌着来回奔波，竟然不知不觉间把步法熟练到彻底圆满了吗？更是还能晋阶？

周荣不禁大喜，更是果然感到，自己步速如飞，竟然丝毫感觉不到腿脚劳累，甚至从虹桥上掠过时，还超过了一匹正在四蹄疾跑骑马镖客的烈马！

前往濛灵山谷坊市，灵药圃里。

“师父，徒儿侥幸又第三次完成了卖药任务，这是所得成本钱，这是另一半的利润。”

侥幸凭着跟施大员外、申大员外一起搞合作，他给他们的硝石、硫石的利润高，这两大员外，产业横跨周围百公里地界，一个名下有十余家药行，另一个有武馆以及两大渔帮、一个匪帮，也帮他批发兜卖那些师门丹丸。

甚至于，他好名声传扬在外，臭烘烘药行铺，每天也零售出去几十葫芦的丹丸。

半月时间而已，他竟然已经完成了三批次卖药任务了。

他发现，华云真人看他的目光，都慈眉善目，充满了感怀与惋惜：

“好徒儿，你屈才了。”

“若非而今桃花观内忧外患，以你聪明天资，为师耐心教导，四字门要诀任一一门精通，你都必是我桃花观新一代弟子中翘楚。”

正在周荣心道，这冷血心肠师父竟然还有一丝人性时，却冷不防。

对方话音刚落，又足足四百葫芦的丹药，从屋中一拂袖，抛摆在了他面前地面上。

“能者多劳，徒儿你再接再励。咱观中亏空已少了小部分，咱明年定然可以摆脱危局！”

周荣脸一黑，看来还是我太过于高估师父了。

罢罢罢。

他只能顶着压力，琢磨多熬制神王药酒这条赚钱之道，拆东墙补西墙了。

前日，厉阳焱那边传来好消息，京城官籍世家那边也终于试出，妖心血替代了心头血的新神王药酒，照样拥有点亮家族宝树灵根宝光的奇效。

更是直接掏了五百灵石，预定十坛新神王药酒。

周荣当然知晓，这好消息同时也是坏消息，这一次合作，极有可能是第一次大合作也是最后一次合作了。

九十九味大药配方，并不稀奇。那一味心头血才稀缺！

等这十坛熬制好并且运过去后，对方寻找九十九味大药配方，找庄园里酒窖奸细也好，或者北境去捉殷家父子逼问也罢。

足够大的利益驱动下，再想要五十灵石每坛的天价买卖，只能是幻想了。

“师父，功法钱可以暂且明年再给，行吗？”

“我赚了些钱，想倾尽全力拓展丹丸销路渠道，能再给徒弟四千葫芦吗？徒弟吃得下！”

四千葫芦的丹丸，不过也才九十灵石而已，他要尽量掏空整个桃花观师门的丹药库存。

要赌，就赌把大的！

剩下的四百一十灵石，除了必须的九十九味药物的成本，约是一百灵石左右，剩下三百一十灵石，足可以让他在坊市周围买下千亩地了！

这山谷里种灵草的灵药圃，灵雨术、灵植术等精心培育，都种出来的是凡草，田地自然绝大部分种得都是水稻、青菜等物。

更因为破落家族经年累月的土地兼并，导致人少地多，修士们懒得种，破落家族许多人也惫懒成性，粮米蔬肉前往笠子坞批量采买成风，大片地界还是山野竹林，价格自然便宜。

但他知道贪多嚼不烂，财帛动人心的下场，只隐匿神容，或者招揽小厮暗中购买，只买了三百亩地。

并打算把二百灵石，借给陆渊、钟晨书等十三个近日来最为铁己的师兄们，让他们尽可能地置办坊市地皮、商铺、法器、丹药等一切。

这叫做，同上一条贼船！

“好个孝顺徒弟！甚得师父欢心！”

华云真人，都忍不住用夸赞口吻，赞许目光狠狠表扬他这个小徒弟，当真不愧是从贱户爬上来的，懂孝敬！

而一想那些个他其他的，二百一十八名终日躲避他的弟子，又不禁生闷气：

“哼，相比之下，你那些惫懒师兄们，若跟你一样甘于承担宗门重任，咱桃花观何至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