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阴影

清剿任务归来，凌夜的名字在暗牙营新学员中，彻底蒙上了一层血色与禁忌的阴影。

他独自击杀一名大魂师的事迹，虽然没有被大肆宣扬，却通过各种渠道，悄然流传开来。

再加上他平日里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漠和偶尔流露出的狠厉，使得大多数学员都对他敬而远之。

但这并不包括所有人。

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

有规则的地方，就有试图利用规则漏洞，或者凭借背景横行的人。

石磊，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他是与凌夜同期进入暗牙营的学员，魂力等级提升得也算快，已经达到了二十七级，接近二十八级，是一名实打实的大魂师。

他的武魂是岩石甲，一种颇为不错的防御型兽武魂，一旦附体，全身便会覆盖一层坚硬的岩石铠甲，防御力惊人。

单论魂力等级和武魂，石磊在新人中绝对算得上是佼佼者。

但他更倚仗的，是他那位在营地担任后勤执事的叔叔。

这层关系，让他在暗牙营中多了几分底气，行事也颇为张扬，身边总是跟着几个趋炎附势的小弟。

不知是出于嫉妒，还是单纯的想要彰显自己的地位，石磊从一开始，就看凌夜不顺眼。

尤其是在凌夜声名鹊起之后，这种不顺眼，逐渐演变成了挑衅和针对。

训练场上，石磊会“不经意”地靠近凌夜的训练区域，用言语或者动作进行干扰。

兑换资源时，他会故意插队，或者用带着优越感的语气，对凌夜的选择指指点点。

甚至有两次，在凌夜完成任务归来，准备提交凭证换取积分时，石磊带着人拦住了他，意图抢夺。

只不过，那两次都被凌夜用冰冷慑人的眼神和毫不掩饰的杀气逼退了。

石磊虽然嚣张，但并不傻。

他能感觉到凌夜身上那股经历过真正杀戮的血腥味，与他这种温室里成长起来的“天才”截然不同。

但他并未就此收敛。

背景带来的依仗，让他始终认为凌夜不敢真的把他怎么样。

毕竟，打伤甚至废掉一个有后勤执事做靠山的学员，后果绝不是一个没有背景的新人能承担的。

对于石磊的屡次挑衅，凌夜选择了隐忍。

但这隐忍，并非懦弱。

如同捕猎前的毒蛇，他在耐心地观察，等待最佳的时机。

每一次挑衅，每一次干扰，都被他默默记在心里，化作未来复仇时，更深沉的燃料。

他冷眼旁观，将石磊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二十七级的魂力，看似不弱，但根基虚浮，显然是靠资源堆砌上来的。

岩石甲武魂，防御虽强，但速度和灵活性是明显的短板。

其性格，更是色厉内荏，看似强硬，实则内心怯懦，极度依赖他叔叔的背景来获取安全感和优越感。

这样的人，在凌夜眼中，不过是一块稍微硬一点的垫脚石。

一个可以用来……立威的“猎物”。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最残酷的方式，彻底摧毁这个猎物，震慑所有潜在的麻烦。

机会，很快就来了。

暗牙营为了促进学员的实战能力，每周都会安排一次自由对练时间。

在指定的训练场内，学员可以自由选择对手进行切磋，教官只在一旁监督，除非出现危及生命的情况，否则不会轻易干预。

这一天，自由对练时间刚开始，训练场上就聚集了不少学员。

凌夜也来到了训练场，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独自修炼，而是有意无意地走到了靠近石磊和他那群跟班的地方。

石磊正在和他的几个小弟吹嘘着什么，看到凌夜过来，脸上立刻露出了不屑和挑衅的笑容。

“哟，这不是我们暗牙营的‘大名人’凌夜吗？怎么，不去猎杀魂兽，跑来训练场凑热闹了？”石磊阴阳怪气地说道。

他身边的几个跟班也跟着哄笑起来。

凌夜脚步未停，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手下败将，也配聒噪？”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周围不少学员的耳中。

手下败将？

虽然凌夜之前用气势逼退过石磊，但两人并未真正交手。

凌夜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却极具侮辱性。

石磊的脸色瞬间涨红。

“你说什么？！凌夜，你找死！”

他最忌讳的就是别人看不起他，尤其是在他的跟班面前。

凌夜这句轻飘飘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那脆弱的自尊心。

周围的学员也纷纷看了过来，不少人脸上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凌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停下脚步，转身，目光冰冷地看着暴怒的石磊。

“怎么？想打一场？”

“打就打！怕你不成！”石磊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想也不想就吼道，“今天我就让你知道，谁才是新人中最强的！”

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教训凌夜一顿，把自己丢掉的面子找回来。

“好。”凌夜言简意赅，吐出一个字。

两人走向了训练场中央的空地。

消息很快传开，越来越多的学员围了过来。

石磊对凌夜，这绝对是新人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场对决。

一个是背景深厚、实力不俗的“老牌”新人。

一个是声名鹊起、手段狠辣的神秘“死神”。

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两个人碰撞，会是怎样的结果。

石磊站在场中，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凌夜不好对付，但对自己二十七级的魂力和岩石甲的防御力，他还是有信心的。

“武魂，附体！”

石磊低吼一声，两个黄色的魂环从脚下升起。

伴随着魂力涌动，一层灰褐色的岩石迅速覆盖了他的全身，形成了一副厚重的铠甲，只露出眼睛和口鼻。

他的身形也似乎拔高了几分，充满了力量感。

“凌夜，亮出你的武魂吧！让我看看你那见不得光的镰刀！”石磊瓮声瓮气地说道，试图用言语扰乱凌夜的心神。

凌夜依旧面无表情。

嗡！

暗裔魔镰的虚影，悄然浮现在他身后。

没有石磊那般声势浩大，但那股阴冷、邪异的气息，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降低了几度。

围观的学员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神中充满了忌惮。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能秒杀大魂师的诡异武魂？

“故弄玄虚！”石磊给自己打气，脚下第一个魂环亮起。

“第一魂技，岩石冲撞！”

他庞大的身躯猛地发力，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沉重的风声，直线冲向凌夜。

这一撞之力，足以撞断巨木，寻常魂师根本不敢硬接。

然而，凌夜的身影，却如同风中柳絮，轻轻一晃，便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石磊的冲撞。

石磊一击落空，巨大的惯性让他有些踉跄。

“速度挺快，我看你能躲到几时！”石磊怒吼着稳住身形，再次冲撞。

凌夜依旧不与他硬碰。

他利用远超石磊的速度和灵活性，在场中不断游走、闪避。

石磊如同笨重的蛮牛，一次次发起徒劳的冲锋。

场面看起来，似乎是凌夜完全落入了下风，只能被动闪躲。

一些支持石磊的学员开始起哄。

“只会躲吗？像个老鼠一样！”

“石磊老大，撞碎他！”

石磊听到助威声，更加急躁，攻势也越发猛烈。

但他没有注意到，凌夜在每一次闪避的同时，手指上缠绕的淡黑色气流，都会“不经意”地划过他岩石甲的表面。

嗤……嗤……

细微的声响被石磊的怒吼和冲撞声掩盖。

但在凌夜的感知中，石磊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岩石甲上，已经留下了一道道微不可查的黑色印记。

那是【腐蚀之触】的力量在悄然渗透，消磨着岩石甲的防御。

温水煮青蛙。

凌夜要的，不仅仅是击败，更是彻底的摧毁。

他要让石磊在最得意，认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品尝到最深的绝望。

时间一点点过去。

石磊的魂力在不断消耗，呼吸也开始变得粗重。

他的岩石甲虽然防御力强，但对魂力的消耗也极大，而且严重影响了他的耐力。

反观凌夜，依旧气息平稳，游刃有余。

围观的学员们也渐渐看出了不对劲。

凌夜看似狼狈闪躲，但每一次都恰到好处，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显然是在节省体力，消耗对手。

石磊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心中的焦躁更甚。

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必须速战速决！

“凌夜！有种就跟我正面打一场！”石磊怒吼，试图激怒凌夜。

凌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时机，差不多了。

“如你所愿。”

他停下了闪避的脚步，正面迎向了再次冲来的石磊。

石磊见状大喜，以为凌夜终于沉不住气了。

他将魂力催动到极致，岩石甲上闪烁着厚重的光芒，双臂交叉护在身前，准备用最强的防御硬抗凌夜的攻击，然后一举将他撞飞。

就在两人即将碰撞的瞬间。

凌夜眼中寒芒爆闪。

他体内的魂力，以一种远超平时的速度和方式，疯狂涌动起来。

不再是【腐蚀之触】那种细水长流的侵蚀。

而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瞬间的，极致的黑暗能量凝聚！

暗裔魔镰的虚影，猛地凝实了一瞬，镰刃上的幽光仿佛要滴落下来。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的侵蚀、掠夺、毁灭的气息，骤然爆发！

凌夜的右手并指成刀，整个手掌都被一层近乎实质的、粘稠如墨的黑暗能量包裹。

“破！”

他低喝一声，手刀没有斩向石磊的双臂，而是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精准无比地刺向了石磊小腹丹田位置的岩石甲！

那里，是凌夜之前用【腐蚀之触】重点“关照”过的地方！

也是岩石甲防御相对薄弱，且最靠近魂师本源的要害！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

石磊引以为傲的，号称能抵挡魂尊攻击的岩石甲，在凌夜那看似并不强壮的手刀面前，如同朽木般，寸寸碎裂！

浓郁的黑气，如同跗骨之蛆，瞬间突破了铠甲的防御，涌入了石磊的体内！

“不——！”

石磊发出了惊恐到极点的惨叫。

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霸道、充满毁灭性的力量，瞬间冲垮了他体内的魂力防御，如同绞肉机般，疯狂地破坏着他的经脉，直冲他的丹田！

剧痛！

难以想象的剧痛！

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撕裂！

更让他绝望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魂力，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地流逝、溃散！

他的根基，在被摧毁！

噗！

凌夜的手刀，在破开岩石甲后，余势不减，狠狠地印在了石磊的小腹上。

虽然没有直接刺穿，但那股凝练到极致的黑暗侵蚀之力，已经彻底涌入了石磊的丹田气海。

“呃啊啊啊——！”

石磊的惨叫声变得更加凄厉，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他身上的岩石甲迅速褪去，露出了布满冷汗、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脸。

他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不住地抽搐。

鲜血，从他的口鼻中不断涌出。

他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大魂师的修为，正在飞速跌落！

二十七级……二十五级……二十级……

最终，堪堪停留在十级左右，连魂师的门槛都差点跌破！

丹田被毁，经脉重创！

就算能保住性命，他这一身的修为，也算是彻底废了！

整个训练场，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围观的学员，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呆立当场。

他们看着场中那个缓缓收回手，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黑衣少年。

眼神中，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太狠了！

太果断了！

一击！

仅仅一击，就废掉了一个二十七级、以防御著称的大魂师！

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份实力，这份狠辣，已经超出了他们这些新学员的认知！

他们看向凌夜的目光，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轻视、好奇或是不屑。

只剩下敬畏，以及……恐惧。

“磊儿！我的磊儿！”

就在这时，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一个穿着执事服饰，身材微胖的中年人，脸色铁青地冲了过来。

正是石磊的叔叔，后勤执事石山。

他显然是收到了消息，匆忙赶来。

当他看到躺在地上，气息奄奄，修为尽废的侄子时，眼睛瞬间就红了。

“是谁？！是谁干的？！”石山怒吼着，目光如同要吃人一般扫视着周围。

所有学员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指向了场中那个唯一的肇事者。

石山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凌夜身上。

“是你？！是你废了我侄儿？！”石山指着凌夜，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凌夜缓缓抬起头，迎向石山的目光。

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漠然。

“自由对练，失手而已。”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充满了无尽的嚣张和蔑视。

“失手？！你管这叫失手？！”石山气得浑身发抖，魂力不受控制地波动起来，魂尊级别的威压隐隐散发。

“你想为他报仇？”凌夜的眼神骤然变冷，一股冰寒刺骨的杀意，毫不掩饰地锁定在石山身上。

那杀意，是真正在尸山血海中磨砺出来的。

石山被这股杀意一冲，心中的怒火竟然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了不少。

他这才想起，眼前这个少年，可是一个能面不改色秒杀大魂师的狠角色！

而且，暗牙营的规矩摆在那里。

自由对练，生死不论！

虽然很少真的出现死亡，但重伤甚至废掉修为的事情，并非没有先例。

只要对方做得“干净”，没有留下明显的把柄，就算他是执事，也不能公然违反营规，对一个表现出色的学员出手。

更何况，凌夜刚才展现出的实力和潜力，已经足以引起高层的注意。

如果他现在强行出手，不仅讨不到好，反而可能惹祸上身。

石山脸色阴晴不定，最终，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化作了深深的忌惮和一丝无力。

他怨毒地瞪了凌夜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

然后，他不再说话，小心翼翼地抱起已经昏死过去的石磊，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狼狈地离开了训练场。

看着石山离去的背影，凌夜的眼中没有任何得意。

这只是开始。

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他收回目光，环视四周。

所有接触到他目光的学员，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恐惧，已经深深植入了他们的心中。

从此以后，暗牙营的新学员中，再无人敢轻易招惹凌夜。

他用一场血腥而残酷的立威之战，彻底巩固了自己无可动摇的地位。

他的名字，成为了禁忌的代名词。

而凌夜，对此毫不在意。

他的目光，早已越过了这些所谓的同伴。

他的猎物，在更远的地方。

史莱克学院……

那里，才是他真正渴望染指的狩猎场。

暗裔魔镰的低语，在他耳边回荡，充满了对未来血腥盛宴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