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灯光在午夜显得格外冷清。期末考试临近，即便是平素热闹的周五晚上，此刻也只剩下零星几个刻苦的身影。白薇揉了揉太阳穴，眼前的经济学笔记开始模糊成一片。她已经连续三天熬夜复习，咖啡喝到反胃，却还有三章内容没梳理完。
“再坚持一会儿...“她小声鼓励自己，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水已经温了，滑过喉咙时带着微微的涩味。
不远处，俞辰悄悄抬头，目光越过书架缝隙落在白薇苍白的脸上。他知道她这周有重要的期中考试，所以每晚都“恰好“在图书馆值班到闭馆，只为能远远看她一眼。那块茉莉花手帕被他洗净熨平，藏在书包最里层的夹袋中，像一个小小的秘密。
白薇突然晃了一下，手中的笔掉在地上。俞辰立刻站起身，却看到她已弯腰捡起笔，继续写写画画。他松了口气，重新坐下，却再也无法集中精力看书。她的脸色太差了，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指尖也在微微发抖。
凌晨一点，图书馆只剩下他们两人。管理员李阿姨走过来：“同学，要闭馆了。“
白薇恍惚抬头，嘴唇失去了血色：“李阿姨，能再给我半小时吗？就半小时...“
李阿姨叹气：“你这孩子，学习也不是这么拼的。你看你脸白得像纸一样。“
“我没事...“白薇刚站起来，突然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向前栽去。
俞辰几乎是飞扑过去，在她倒地前接住了她。白薇的身体轻得惊人，在他臂弯里像片落叶般簌簌发抖。
“白薇？白薇！“俞辰轻拍她的脸颊，触手一片滚烫。
“哎呀！这是怎么了？“李阿姨慌了神，“我打120！“
“等救护车太慢了，医务室现在有人值班吗？“
“有是有，可是...“
不等李阿姨说完，俞辰已经一把将白薇背起。她滚烫的呼吸拂在他后颈上，让他心跳如鼓。
“指路！“他简短地说，调整姿势让白薇趴得更舒服些。
深夜的校园寂静无声，只有俞辰的脚步声急促地回荡。李阿姨小跑着在前面带路，不时回头担忧地看一眼。
“左拐...然后那栋红色屋顶的就是。“李阿姨气喘吁吁地说。
医务室值班的是位年轻校医，看到他们冲进来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高烧，突然晕厥。“俞辰小心翼翼地把白薇放在诊疗床上，额头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
校医迅速拿出体温计和听诊器：“39度6，明显是过度疲劳导致免疫力下降。最近流感肆虐，她肯定是被传染了。“
“需要送医院吗？“俞辰问，眼睛一刻不离白薇的脸。
“先打退烧针观察一下。你是她男朋友？“
俞辰耳根一热：“不...只是同学。“
“那麻烦你联系一下她家人或室友。“
俞辰这才想起手机还在图书馆。李阿姨拍拍他：“我去拿你们的东西，你留在这儿照顾她。“
退烧针打下去后，白薇的呼吸平稳了些，但仍在昏睡。校医去隔壁配药，狭小的诊室里只剩下俞辰和沉睡的白薇。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落在白薇的脸上。俞辰小心翼翼地用湿毛巾擦拭她额头的汗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她——她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小的阴影，鼻梁秀气挺拔，嘴唇因为发烧而干裂。与平日光彩照人的校花形象不同，此刻的她脆弱又真实。
“水...“白薇突然微弱地呢喃。
俞辰赶紧扶起她的头，将吸管凑到她唇边。白薇迷迷糊糊喝了几口，又陷入沉睡。
校医回来时，看到俞辰正笨拙地给白薇掖被角，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同学，已经两点多了，你明天还有课吧？“校医递给他一包药，“这里有我守着，你先回去休息。“
俞辰摇摇头：“我等她室友来。“他顿了顿，“能借您的电话用一下吗？我打给她们宿舍。“
电话接通后，林雅的声音充满睡意：“谁啊？大半夜的...“
“我是俞辰，白薇在医务室，她发烧晕倒了。“
“什么？！“林雅瞬间清醒，“我们马上来！“
半小时后，林雅和另一个女生匆匆赶到，看到的是趴在床边睡着的俞辰，和被他牢牢握在手中的白薇的手。
“喂！“林雅不客气地推醒俞辰，“你怎么在这儿？“
俞辰猛地惊醒，立刻松开白薇的手，耳根通红：“她...她刚才做噩梦了，我只是...“
校医走过来解围：“多亏这位同学及时送她过来，不然这么高的烧很危险。“
林雅怀疑地看了俞辰一眼，转向校医：“薇薇现在怎么样？“
“已经退烧了，但需要好好休息。你们把她接回宿舍后记得按时吃药。“
俞辰默默起身，退到一旁。他看到白薇的睫毛颤动了几下，似乎要醒了，突然不想面对她醒来看见自己的场景。趁林雅她们围在床边时，他悄悄离开了医务室。
清晨，白薇在宿舍床上醒来，头痛欲裂。记忆断断续续——图书馆、眩晕、一双有力的手臂...还有梦中那个一直握着她的手、给她喂水擦汗的模糊身影。
“你终于醒了！“林雅递来一杯温水，“吓死我们了，突然接到电话说你在医务室。“
白薇慢慢喝水：“谁送我去医务室的？“
“那个送外卖的穷小子，俞辰。“林雅撇撇嘴，“他整晚都守着你，我们到了才走。我看他对你别有用心，你小心点。“
白薇没有回应，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纸袋上：“这是什么？“
“不知道，早上就在这儿了。我还以为是你的东西。“
白薇打开纸袋，里面是几块手工曲奇饼干和一张纸条：「好好休息，考试可以补考，健康只有一次。——一个同学」。饼干形状不太规整，但散发着淡淡的黄油香。她拿起一块咬下，意外地好吃，甜度刚好，还掺了些碎核桃仁。
“谁送的啊？“林雅凑过来。
白薇将纸条收好，微微一笑：“一个朋友。“
当天下午，白薇感觉好些了，正坐在宿舍楼下晒太阳，忽然一阵骚动传来。三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宿舍区门口，为首的劳斯莱斯车门打开，程昱一身休闲西装走下来，身后跟着几个白大褂。
“薇薇！“程昱大步走来，“听说你病了，我带了医疗团队来给你检查。“
白薇惊讶地站起身：“程学长，这...太夸张了，我只是普通感冒。“
“高烧39度多可不是小事。“程昱转向身后的医生，“王教授，麻烦您给白小姐做个全面检查。“
校园里路过的学生纷纷驻足围观，窃窃私语。白薇感到一阵窘迫，但程昱已经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膀，带她走向临时腾出的宿舍会客室。
检查持续了近一小时。期间程昱一直坐在旁边，时不时询问医生细节，仿佛他是白薇的什么人似的。白薇注意到门口聚集的围观者越来越多，脸颊发烫。
“只是普通流感，但身体透支严重。“最终王教授得出结论，“需要好好休息，补充营养。“
程昱点点头，对助理说：“去订三个月的高级滋补品，直接送到白小姐宿舍。“然后又转向白薇，“你搬去我家别墅休养吧，那里有专人照顾。“
白薇连忙摇头：“不用了，程学长！我已经好多了，宿舍很安静，适合休息。“
程昱皱眉：“宿舍条件太差了。至少让我安排个保姆照顾你日常起居？“
“真的不用。“白薇语气坚决，“我很感谢学长的关心，但我自己能处理好。“
程昱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知道吗？我就喜欢你这种独立的性格。“他凑近一些，压低声音，“但有时候接受别人的好意也是一种美德。“
白薇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我会记住的。“
程昱一行人终于离开后，白薇长舒一口气。她回到宿舍，从抽屉里取出那张匿名纸条，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工整的字迹。比起豪华医疗团队的大张旗鼓，她更怀念医务室里那双温暖的手和清晨的核桃曲奇。
她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通讯录，找到那个从未联系过的名字：「俞辰，谢谢你昨晚的帮助。饼干很好吃:-)」
发送后，她盯着屏幕看了好久，直到手机震动了一下。
「不客气，注意休息。」简短的回信，却让白薇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窗外，夕阳将整个校园染成金色。白薇想起小时候读过的童话——最珍贵的礼物不是王子堆满钻石的宫殿，而是冬天里那只知更鸟用生命换来的最后一朵玫瑰。